香港尖沙咀的海運戲院要結業了。捱了半個世紀,終於走到盡頭,沒有不捨,畢竟最後一次去海運看電影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。尖沙咀,就算是當年在香港,也不是經常去,這跟交通的設計不無關係,從新界大西北去尖沙咀,得要坐巴士去荃灣再轉地鐵,但是去佐敦的普慶,只坐一程巴士就可以了。後來大欖涌隧道開通後,由元朗去港島比去尖沙咀更方便,從此幾乎絕跡九龍區了。
我不是戲精,遇到好看的電影才會進場,那時候要看西片,要坐車去市區,尖沙咀跟中環對讀書時的我來說,是遙不可及的地方。七十年代末,地鐵初建成,坐過地鐵,去過中環和尖沙咀,那時第一次走進海運大廈的商場,裡面高檔的商店把我嚇怕了,只能在玻璃門外窺視。
同行的女同學忽地用手肘撞了我一下,說:「看﹗是鄭裕玲和廖安麗﹗」
我當然知道她們是誰,只見迎面而來兩個濃妝艷抹的女人,像戴了面具一樣,恕我眼瞎,真的認不出面前兩個女人是她們。只見她們二人若無其事,攜手而過,完全沒有向我們瞧一眼。從黑白電視機過渡到彩色電視,才知道原來女藝人都要化妝的,看黑白時覺得女明星個個都很漂亮,原來只是化妝的掩眼術,想不到當年的我,已懂得分美醜的了。
之後去海運看電影是幾年後的事,班上有個男同學,姓陳(我還記得他的名字,但這裡還是不提了),長得高高瘦瘦,燙了一個當時流行的火柴頭(近藤真彦的暱稱),他家住元朗,但就在農曆年時提議大伙兒去海運看《E.T.外星人》。那時元朗的戲院都不會放映如此高大上的西片,當年廣告一出,戲院要預售三天。那時候,凡是預計會大賣的,例必預售三天門票。要買預售票就是要排隊,我們要上學,哪有時間跑去尖沙咀排隊。就算有時間,也沒有錢,一買就是十三張門票。
結果,這位男同學叫他哥哥去排隊買票,他哥哥也去看,但不是跟我們同一天。到底是年初幾出去尖沙咀的呢,真的不記得了。以前的日記都被家人丟掉了,一大段的陳年往事和相片都煙消雲散。
那是我第二次去海運大廈,感覺不一樣了,我們買了戲票,是來消費的。之後大家去了哪裡吃飯也完全沒有印象,有可能是附近的快餐店。我想有一天,找回當年一起看戲的老同學細問,或者可以問出個究竟來。
之後,一直沒去過海運看電影,當時去市區看電影最多的戲院是佐敦的普慶,就在下車的巴士站附近,看完在附近吃個飯,就可以坐巴士回元朗。
最後一次去海運戲院,已是工作多年後,電影公司派給傳媒的優先場戲票,我拿到兩張,於是就約了朋友去看。九十年代的海運,已不及當年了,大戲院不再,座位少了好多。
那時早已搬到港島居住,過海去尖沙咀覺得是很遠的事,不情不願。吳靄儀愛港島多於九龍,覺得九龍街道分佈很雜亂,我也有同感,去九龍只為了去旺角的二樓書店,尖沙咀是甚少踏足的,老覺得尖沙咀很遊客,不是給平民百姓去逛的。
如果要數去海運戲院看電影,記憶中就只有這兩次,比去銅鑼灣的碧麗宮還要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