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沒有寫編織的文章了,「產量」好像下降了,其實一直都在織,只是沒時間寫文章,這幾乎成為去年沒怎寫的最大原因了。喜愛做的事,很多都要用手和眼,手和眼只有一雙,看得書來就不能織,織得來就沒時間看書,兩樣合起來,就更沒有時間寫什麼閒文了,連閒文也沒時間寫,可見有多忙了。
今年冬天很冷,最宜編織,織出來的東西感覺很有用。
今天一早,八年沒見的好友開車來我家拿一張古董椅子,收藏了幾十年,家裡雜物太多,要清理一下,只好割愛。好友自從在大學升了職後,埋首做研究和寫書,又要照顧孩子,忙到不可開交,幾次想約,但都時間不夾,一拖幾年,她孩子都上大學了,總算有點時間了。
八年沒見,早上起來,就從衣櫃裡翻出去年織好的蕾絲披肩,藏在衣箱,不曾用過,還有十幾年前織的一頂提花帽子,只戴過一次,都是紫色,一個深,一個淺,很好搭配。
在紐約開車最惱人的地方是難找停車位置,好友汽車只能臨時停在消火栓,她人一到,就打電話來,我趕緊搭上一件外套,趿着拖鞋,抱着披肩和帽子,就跑了出去。好友見到我,隔着玻璃給我打招呼,玻璃有點反光,我看不清楚,她就索性下了車。
「你下車不怕違例被罰嗎?趕緊上回車去﹗」我搖手跟她說。
「不怕不怕。不管了。」好友下了車,我們就在車頭相擁一分鐘。天﹗八年不見了。大家眼角都是風霜。
「好久不見,近年怎樣了?」好友問。
「多了好多白髮。」我答。
好友聽了,哈哈大笑,笑聲響徹整條街,她就是這性格,廣東話叫大笑姑婆,一笑就不可收拾。
「所以你用帽子包着頭?」她笑得喘不過氣來,眼睛望住我頭上的連衣帽,包得密不透風,一根頭髮也看不到。
其實我冷得要命,一時逞勇,衣衫單薄,只好包着頭,就把手上兩件織物堆到她面前。
「送你的,希望你喜歡。」
好友把紫色披肩拿上手,有點不敢相信:「送我的?哇,這披肩﹗」
「毛線是從拉脫維亞寄過來的,愛爾蘭多尼歌郡特產的donegal tweed混毛海羊毛線,很保暖,花了兩個月織好的。」實情是花了半年,一時口快說少了四個月,反正是好東西,花了很多時間織的。
看見好友已經把披肩圍在脖子,跟她身上桃花心木棕紅色的羽絨是天造地設之作,跟住我給她遞上羊毛帽子。
她表情吃驚說:「也是送我的﹗?」
「你先摸一摸帽身的羊毛。」
好友如言,一邊摸一邊問:「是安哥拉兔毛織的帽子嗎?」
「對,十年前織的,那時還未禁用安哥拉兔毛。」
「那我豈不是戴了一頂史前遺物?」好友一邊說,一邊咧嘴大笑。
「你不說,誰會知啊?」
好友聽了,又大笑幾聲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紫色的?」好友把披肩和帽子都戴在身上,「這帽子比我剛才戴的更暖和。」
「我其實不知道,我喜歡紫色,猜你也喜歡吧。」
喜歡就好,有人喜歡的東西,會更有生命力,不怕冷。
![a handknitted shawl and a Chinese book](https://i0.wp.com/editordevil.com/wp-content/uploads/2025/02/IMG_7085.jpg?resize=640%2C491&ssl=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