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纓丹，好險

看到網友撰文寫馬纓丹，一種五彩的小花卉，一看圖片，不就是小時候大家口中的臭花嗎？原來這花不單有名有姓，而且名字還甚有氣質，試想一想，如果有一個女生名字就叫馬纓丹，是不是很酷，假如換一下位置，叫丹纓，簡直就是武俠電影中金燕子級別的女俠了。

不怕生壞命，只怕改錯名，「馬纓丹」這名字實在羨煞旁人。

老家在一條無名小村，走過了當年村中的坑渠，右拐，走個反轉的L字，上坡後沒幾步就到了。是我爸僱幾個工人蓋的平房，有一個四尺高的閣仔，外牆涮了白色，屋頂是石棉瓦片。房子不大，但有前院和後院，種滿了果樹，可走動的空間很多，小時候鄰居的小朋友都喜歡來我家玩捉迷藏。

我爸自己在田邊打了一口井，用不完的兩個井圈就扔在老家外的一棵老樹旁，井圈就是一個預先用紅毛泥(英泥)造好的石屎圈，直徑約一米，井口般大，打井時，每打深幾米，就要下一個井圈固定周圍的泥，否則挖井的人會很危險，隨時會被活埋。

井圈旁那棵是什麼樹不太清楚，但肯定不是果樹，沒有果子的，樹身很老，滿是皺紋，本來樹葉枝椏很多，但有一年颳颱風，雷電交加，大半樹身被雷劈中斷了半截，剩下的樹幹和殘枝立在那兒，半死不活，沒有人照顧，也不曉得是真死還是假活。

小時候，孩子們還會爬上樹抓金龜子，後來連孩子也不願接近了。

棄置的井圈旁生了很多野花和亂草，其中有一堆花，我們都管它叫臭花，因為葉子很臭，摸上手有點粗糙，用手在葉子上搓兩下，一嗅，手都臭了，氣味很刺鼻。葉子雖臭，但花卻不見得臭，長得像繡球一樣，只是大小如蚊腿和牛腿之比，顏色有點俗艷，橙紅色、淺紫，深淺不一，沒見過白的。

一簇簇的花球由很多像喇叭的小花聚合而成，我們都喜歡小心地將小花逐朵逐朵摘下來，然後將小花柄插在花蕊中間，串成一條小花項鍊，戴在頸上炫耀一番。玩完了，就將花項鍊扔掉，再玩別的東西去了。

臭花還會結果子，花落後，同一草叢會長出一簇簇紫黑色的小果子，比尾指的指甲還要小，幾個果子聚成一團。果子好像不臭，我們都喜歡摘下來，玩家家酒，把小果子切開，紫黑色的汁液四射，手都染成一塊塊紫黑色。有時候，純粹就是把整串果子摘下來，用拇指和食指捏緊每顆果子，微微用力，卟的一聲，聲音很輕，旁人都聽不見，果子爆裂而開，濺出紫黑汁液。捏爆了一顆就捏另一顆，直到指尖染成紫黑為止。

這玩意後來都玩膩了，沒有孩子再玩了。住在坑渠這邊的孩子就只有我和鄰居幾個，十個左右，隨着年紀漸長，那個井圈旁的臭草臭花世界在我們眼中已經太微不足道了。到後來，野草長得實在太多，又有尖棘，大家更加不在那邊玩了。

看完網友的文，才知道馬纓丹的果實有毒。聞說香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，曾有小孩誤吃馬纓丹的果子而中毒身亡。那時候，也聽過有孩子誤用夾竹桃的莖子攪拌食物而中毒﹐又有誤吃聖誕紅而中毒的新聞。

小時候跟拿臭花的果子玩得如此高興，可沒試過吃下肚裡，可能因為葉子太臭，我們只是手碰，但絕對沒有放進嘴裡，好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