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行各路

原本打算跟平時參加的健行團由布朗克士徒步去上州的白原市(White Plains)的，紐約市是紐約州南端的一個城市，出了紐約市，往北走就是上州。出發前三天，新加入的一個健行團在同一天去長島，領隊還是我喜歡的，於是馬上變卦，轉投別枝了。跟住好友才告訴我，因為我，報了名去白原市秋天行。

叫好友退出吧，改跟我去長島，好友卻說因為另外又叫了其他朋友參加，不能像我這樣獨來獨往，可以臨時變卦，怕有負朋友，諸如此類的理由，就是這樣，只好各走各路。好友去上州，我就去了長島。

今年打從九月開始，每個周末都下雨，令一眾山友大為失望，十月中開始連續兩個周末，沒有下雨了，全市大大小小的健行團像餓瘋了的喪屍出籠，一窩蜂的湧去郊外。疫情引發大家搬去郊外，不斷往郊外跑，彷彿市內都滿佈病毒和細菌，疫情的後遺症是，更多人跑去郊外健行，搞到我第一次在紐約坐火車要站足全程。

都說紐約秋天很美，很多人開車專程出城看紅葉。紐約州一踏入秋天，州政府官網會不斷即時更新紅葉指數，方便大家去觀葉。初來報埗時，不明白大家為何這麼熱衷去賞秋葉，賞秋葉的公路都會堵車。廿年前開車去過上州的大熊山一看後方才明白，那種如詩如畫如霧如幻的景色，仍然在腦海浮現。

十月尾的周六應該是賞秋葉的最佳時間，周日下雨，之後氣溫驟降，紅葉可能會被大雨沖刷落地，什麼也看不成的了。

這趟長島秋葉行，到達時才發覺只有我一人參加，原因說來話長。人多不一定好辦事，人少反而彈性大，愛停就停，愛走多快就多快，未嘗不是好事。我人就是這麼阿Q，死也可以當活的看，什麼天崩地裂，撕心剝肺，睡醒就當沒事發生一樣。

全程本來要走十七英里(27.3公里)，但領隊可能計算有誤，最後走了十八英里(28.5公里)，不過我們速度快，趕及在太陽下山前離開樹林，去到火車月台時，還比火車到達時間早了三十五分鐘。

本來十八英里對我來說沒有什麼難度，但領隊卻列為難行之路，只因當中有兩英里(3.2公里)要走在沙灘上，沙是軟的，走在上面如泥牛入海，什麼力也使不了，很費勁。恰好我們走時遇上潮漲，只剩下僅以容身之路通過，一不小心，會被海水沖濕鞋子。

最後一段五分里的路是全程景色最漂亮的。秋葉的顏色很金黃，整個樹林都是黃澄澄一片，映在陽光下，像發亮的金子。樹頂上結集了大群覓食的鳥兒，齊聲啁啁歌唱，我們一經過，牠們驚覺的向四方八面飛走。林中也有野鹿走動，夾在枯黃的草叢中，要很幸運和仔細才可看到。走到一處低草叢前，還見到遠處空地上有幾隻野生火雞，一見人來，馬上雞咁腳的跑進草叢中，一下就沒了影蹤。

長島的健行徑與上州和新澤西州的不同，樹木沒那麼高，路面卻很寛闊，足以同時行三輛汽車。不過，在長島健行有一個很壞的壞處，就是蜱蟲多，到處都是警告牌：「小心蜱蟲導致萊姆病(lyme disease)。」

進入樹林前，人人自危，連忙拿出蚊怕水狂噴，鞋襪要噴，衣領要噴，衣袖要噴，我連脖子也噴了，生怕蜱蟲沿着皮膚爬到頭上，想到此，渾身打了一個冷震。

長島一直以來都是富人聚居地，許多郊野公園從前其實是有錢人的俱樂部或私人庭園，所謂庭園是大到中間有幾公里的，有橋有池塘，也有小溪。如果有人在裡面的小徑心臟病發死了，恐怕要幾天後才有人發現。

周六之行，還重遊了差不多廿年前去過的Bayard Cutting Arboretum， 這個長島植物園歷史悠久，本是私人住宅，後來變成國家公園，很多樹木是我廿年前見過的，當中有一棵形狀特別，一眼就認出來，樹形依舊沒變，還是老樣子，可是來看的人卻老了不少。

在月台等火車時，斜陽西下，一天快要結束了。周日會下雨，天氣預報這麼說的，最後，周日到了，早上果然下着微雨，郊外的黃葉可能在寒雨中瑟縮顫抖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