澤西市何止壁畫

幾年前仍分不清graffiti和mural，有一次有位瑞典朋友跟我說當地搞了個藝術牆壁畫活動，我說不就是塗鴉嗎。對方有點不高興地糾正我，是mural，不是塗鴉。那時的我，只知道在牆上畫東西叫graffiti，不知道還可以叫mural。壁畫，在我心目中，是敦煌級數的藝術品。

美國大城市到處可見塗鴉，紐約八十年代的地鐵車廂內外、月台更是塗鴉處處，令人望之生畏，因為很多時候，塗鴉跟罪惡之間劃上等號，有些塗鴉更是黑幫劃地盤的表示，像黃狗射屎，用氣味區分各自地盤。後來，朱利安尼當上市長，雷厲風行打擊罪惡，地鐵渙然一新，塗鴉都消失了。

可是，塗鴉就像野草一樣，春風吹又生，只是治安好的地方，真的少見塗鴉。一見塗鴉，就知道當地治安變壞。很簡單的道理，既然有人膽敢公然破壞公物，又沒警察制止，也沒有人執法，塗鴉者下次就不是單毁壞牆這麼簡單的了。

這裡要講的不是塗鴉，是藝術牆壁畫，還是有政府支持的。

一早已聞說澤西市(Jersey City)的藝術牆壁畫很出名，還有官網介紹，圖文並茂，帶大家去當地參觀。但一來懶，二來也是懶，一直給自己找藉口。我老是覺得新澤西州很遠，雖然地理上只是隔了一條赫德遜河，寬度比香港的維多利亞港更要狹窄，可以坐PATH火車、新澤西州火車或巴士過河，甚至坐小型渡輪去新澤西州，以前也去過幾趟。

新澤西州沿着赫德遜河，有幾個近河的城市，正正對住曼哈頓，一個是對住下城金融區的霍博肯(Hoboken)，往北一點是澤西市，對住哈林區的是李堡(Fort Lee)。因為離金融區很近，又可以遠眺曼哈頓的夜景，霍博肯的樓價很貴，澤西市稍為便宜一點，當然最貴還是曼哈頓。

澤西市的面積跟曼哈頓島差不多，原來是全美人口最多樣化的城市，讓許多紐約人失望的是，澤西市連續六年是全美人口最多樣化的城市第一位，紐約市只是第四位。

周末跟步行團去了一趟澤西市看藝術牆壁，畫家都是有名有姓的。澤西市從二○一三年開始「壁畫牆藝術計劃」，全市有超過二百幅壁畫作品。

今天天色陰暗，氣溫攝氏七度，很適宜戶外步行，這次壁畫行只看了三分之一。

壁畫行的路線主要集中在澤西市的北部，全長八英里半(13.6公里)。其中有一處是高速公路橋下，政府讓很多壁畫創作者在那兒大刀闊斧，將本來破破落落的橋底弄到五顏六色。尤其是一些舊型工廠，本來平平無奇，油上了壁畫後，像脫胎換骨，釀入了新的靈魂，整座建築看起來都完全不一樣了。市政府這個做法很好，要畫畫，不一定要一張白淨的畫布，我手畫我心，一種藝術，不曾因媒體的價值而有所貶損，這種公共藝術，令一個城市充滿活力，也讓住在這裡的人靈魂像灑了爽膚水一樣，心曠心怡。

澤西市是一個古老的城市，如果不知道時間，真的以為自己回到幾百年前的美國。市中心仍保留了一座十五世紀時蓋的兩層平房，刷了白油的牆身，平凡的窗戶，四平八穩的站在大街一角，對面是新蓋的高尚豪宅。看來澤西市政府有意保留很多舊建築，走在市中心和北面的住宅區，都是細小的三四層高老房子，有些在紐約市已不多見，老舊的招牌，寬敞的行人道，跟紐約市很不一樣，整個城市都很乾淨。

教人意外的是，在PATH火車站外，竟然屹立了一座建築宏偉的古老電影院，遠看還以為是博物館，走到門前，才發現這座電影院建於一九二九年，早已關閉了三十多年，現正維修，有望成為歷史保護建築。可以想像當年戲院開放時，門口停着黑篷房車，紳士挽着淑女的手，衣香鬢影。

整個壁畫行的終點是澤西市的印度廣場街(Indian Square)，其實是一條街，兩旁都是印度餐廳和商店，餐廳賣的是南印度菜，香味撲鼻，跟紐約市的北印度菜有點不同。例如有一家店賣的是南印度人愛吃的多薩餅(dosa)，用豆和米混合麵漿製成，類似日本薄餅，但直徑比一隻家用鐵鑊更要大，餐廳客似雲來，我們進去時已坐滿了食客。

一客多薩要八元至十元美金，口味眾多，單是菜單已有兩頁，名字全不熟悉，又沒有英文介紹。問店員有沒有一點辣味的，對方說有，我就要了一客。跟友人點的芝士多薩，看上去沒兩樣，但吃上去味道卻不同。

有景有美食，已是最好的理由可以重遊了。已約定友人，下次再來一趟，慢慢品嚐這個舊城的風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