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人驚喜的小島嶼

曾幾何時，紐約市是北美一個重要港口，曼哈頓兩側和布魯克林都佈滿碼頭，但是，因為長期沒錢維修，上世紀八十年代，這些碼頭很多不是廢棄，就是爛到無法使用，最後變成了河上一堆爛木樁。政府後來將部分碼頭改建成公園和康樂中心，最出名的是雀兒喜碼頭，有溜冰場和運動中心。今年五月，赫德遜河上多了一個人工島「小島嶼」(Little Island)。

這個人工島不大，只有2.5英畝，設計師是英國的Thomas Heatherwick。他曾經為香港的太古廣場設計翻新工程，Thomas在紐約最為人熟悉的設計是Vessel，紐約人給這建築起了個花名：蜂巢。不知是不是風水問題，位於赫德遜城市廣場(Hudson Yard)的蜂巢，高一百五十尺，足有十六層樓高，全透明的護欄不足一個人的高度，自二○一九年開幕以來，成了年輕人的自殺勝地，因為死得人太多，現在是無限期關閉。老實說，未封之前我也上過去一趟，站在頂層，一靠近玻璃護欄，血液迅即凍結，兩腿發軟，畏高者絕不適宜。

如果蜂巢予人的感覺是又暈又冷，「小島嶼」就溫暖得多了。赫德遜河上，本來棄置多年的五十五號碼頭，只剩下幾十根爛木樁，突然多了一百三十二朵灰白水泥造的鬱金香花冠，再飾以鏽鐵的花蕊，遠看像一排水上浮雕，外型非常可愛。

這個人工島其實是個公園，每天早上六時免費開放，中午以後要預先拿網上票才能進內，也不用付費。門口坐着管理員，有點沒精打采，我說十二時才開始檢票，這麼早就坐在這裡數人頭嗎。他說，要守在這裡，不讓單車和狗入園。看他身後放着一把大洋傘，定是十二時後專用的。

「小島嶼」看上去不大，但園林設計得非常好，島上步道起起伏伏，轉上轉落，令人目不暇給。島上也不是簡單的草地，每一個角落的花花草草，每一棵樹的高度顏色，明顯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。因為靠近水邊，很多都是沙灘常見的植物，例如沙灘玫瑰，花香處處，更有蜜蜂飛來採蜜。

島可以是假的，植物也可以是人工培植的，但蜜蜂準不會是機械的吧。雖然貴為人工島，但與周圍環境配合，毫不違和。現代建築有一個很礙眼的毛病，就是各自爭妍，跟周遭環境和原來的建築物完全不起化學作用。

在島上我還見到不常見的松樹，那是我小時候幼稚園教堂裡見過的，之後再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。還有長在樹上的橡實，通常都是在地上撿到，已變了咖啡色，新鮮綠色的可沒見過。

人工島上還有三個表演場地，設計都很有心思，椅子都是磨得滑溜的木椅，坐上去扭來扭去也不怕刺到屁股，連洗手間也是簡潔新穎。

讚到天上有地下無一樣，看看人工島的建築成本，原來是二億多美元，之前就是因為超支，幾乎完成不了。希望「小島嶼」能維持原貌，永遠活下去。美的建築，單是看，已足已令人心曠神怡，暫時忘掉世間惱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