負心多是讀書人

午夜夢迴，良心發現，找回十多年前寫的讀書筆記，重看一遍，原來我也是讀過一點書的人啊，歲月匆匆，疏懶已成習，文筆已大不如前，這些文章，恐怕已寫不出來了。有機會再在本平台貼些關於讀書的舊文。負心的人竟然記不起自己如何負心過，真諷刺。

2008年5月8日

我不會從一而終，家中三妻四妾不止，到書店見一本買一本。買時覺得對方新鮮，買回家後看了幾頁就束之高閣。後來更索性忘了自己將書放在哪裡，找也找不到，於是又去多買一本。

我雖然對書風流成性，見異思遷，但是，我對她們也不錯，起碼給她們一個家。不過，這個家是與很多同性分享罷了。

有時我忽然良心發現，夜半將舊人找出來，重續舊絃，不知多快活。

我的書常罵我沒良心：只見新人笑，不見舊人哭。

不好意思，我是死性不改了。誰叫我是讀書人呢。

2007年11月26日

獨自一人，閒著無聊，沒月沒星，沒酒沒餚，唯有打量著一箱從老家拖回來的書。

都是很久以前買下的書，大部分已看過。遺留在老家多年，現在再度重逢，真是悲喜交集。這本書是我讀書時代買的，那本是從廣州買的，那一套又是誰要硬送給我，我不要偏要付錢的。

我看著它們，不知道對方可會認得我。我曾經愛過的書，就算我老得一塌糊塗，希望它沒有忘記我。如果它會明白，我會跟它說：我仍愛著你啊，你知道嗎？

你看，我人多無聊，夜半無人，竟然跟書談起情來。

【附】

整理電子書櫃aNobii(一個像Goodreads的閱讀分享平台，主打中文書，但現在又有多少人還記得？)竟然發現吳靄儀的書都沒有封面。好幾個人比我早登記，都沒有把人家的封面上載。看來我又要日行一善了。吳的散文，我指舊的，其實很好看。找個時間，我要跟它重燃愛火。

2007年11月6日

其實我最近不只看谷林的《書邊雜寫》，那是一本讀書筆記，因為它，我又會去翻其他的書。

我還看了楊絳的《我們仨》，其實看了一半，就把書還給圖書館了。不是不好看，而是太感動了，我看了幾段就流眼淚，怕一口氣看完的話，我會眼腫。還是自己買一本回家慢慢看好了。

從圖書館借了《兄弟》，只借到上半部，下半部有人借了。上半部差不多看完了，其實不應該在未看完就發表意見，但是，這本書實在寫得太瘋，那是瘋狂、是非顛倒的時代，將人生悲劇可以寫得如笑話般，除了他，還有誰呢？

朋友也叫我看書。可是給我買的書仍未看完。老實說，怕窮此生精力也看不完。

今天忽然又收到禮物，一套十二冊精裝本的古書﹗古本《一千零一夜》﹗

我望住家中的書，想起老家的書，又想起地下室那些仍未開箱的書，想起回香港想買的書，我忽然不想買書了。

我要買屋才對﹗買一間書屋，放書的屋。不過，買了書屋後，可能又會想買書城……

(2020年8月23日發表於Matters，本文為修訂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