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針引線不用老花鏡

我高中時近視，一百多度，開始戴近視鏡，但度數一直也沒有增加，還以為是「正常」的，誰知有個五百幾度近視的同學告訴我，才不呢，度數每年跳升，現在他到底幾多度了我也不知道，幾十年沒有聯絡了。

因為淚腺天生分泌不足，不能戴隱形眼鏡，做運動和打籃球時是不戴眼鏡的，戴眼鏡打籃球是很危險的事。說個例子，同事有深近視，打籃球素來都戴眼鏡，幾年前打球時與另一同事發生碰撞，眼鏡撞爛了，傷了左眼，還傷了視網膜，手術後無礙，怎料去年開始，傷處出現黃斑病變，再做手術，但視力從此大損，無法復元。

說回我的近視眼，一直相安無事。直到來了美國，因為有醫療保險，於是開始每年去眼科醫生診所驗眼，那次驗完眼，眼科醫生跟我說：「你知道自己是鴛鴦眼的嗎？」我當然不知道。

「什麼鴛鴦眼，我沒有鬥雞眼啊。」

醫生說：「你左眼視力正常，右眼有二百幾度的近視。」

原來如此，我一直都不知道，從來也沒有視光師告訴我。

醫生說：「可能大家貪方便吧，兩個鏡片配同一度數。你度數淺，因此多年也沒有發覺。」

我真的沒有發覺不妥，只是每次戴上新眼鏡時都要時間去適應，我以為是正常不過的事。

最後，醫生加了一句：「你這種情況很幸運，將來老了是不用戴老花眼鏡的。」

我問為什麼。

醫生解釋：「到時你會出現老花，但因為你右眼近視，近視是因為影像聚焦在視網膜前面，遠物模糊，近物就清楚，老花剛好相反，是影像投影在視網膜後，看近物時模糊，你的近視右眼到時會抵消了老花的影響，而且彌補了你左眼的老花問題，於是反而可以看得清近物，不用戴老花鏡輔助。」

有這麼神奇的事嗎？那時我還半信半疑。

於是，眼科醫生替我寫了近視鏡度數的藥方(prescription)，左右眼是不同的，給我去配近視鏡。在美國，配眼鏡是要有眼鏡度數藥方的，沒有藥方，去普通的眼鏡店配近視鏡、遠視鏡、散光、老花眼鏡，他們會讓視光師給你驗眼，開度數藥方，這個是要收錢的。香港的眼鏡店標明「免費驗眼」是為吸引顧客，原來驗眼不是免費的。

現在，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，我證實那眼科醫生的話是對的。我正常的左眼是有點老花的(老同學說我賺了，現在才有老花，現代人很多四十多歲就有老花的了)，但因為我右眼近視的關係，此消彼長下，居然產生了神奇的效果。除了不用戴老花鏡外，現在在室內連近視鏡也不用戴了，因為戴了近視鏡，我反而看不清楚電腦。室內距離，不用近視鏡我也看清楚周圍事物。現在是外出時才會戴上近視鏡，但一到室內，我就會摘下眼鏡，例如在餐廳點菜，我要先把眼鏡摘下，否則會看不清菜牌，甚至連自己在吃什麼也看不清。

有人說，老花出現時，你會在剪指甲時發現。我呢，剪指甲趾甲一直正常運作。小時候，我媽眼力不好時，會叫我幫她用線穿針。八卦的我，剛才就去拿針線試一下，不用戴老花鏡，成功無阻把線穿過那細小的針孔啊。

那眼科醫生的話真的很準﹗

不過，眼力衰退始終是不爭的事實，雖然不用戴老花鏡看書，但眼睛會很快疲勞。以前買了大堆書，以為等退休後慢慢看，現在還未退休，已不能看書太久了。不要說老人家的我喜歡恃老賣老，趁年輕，眼力還好，想看的書就趁早把它看完吧，不要等，你的眼睛不會等你的。

(2020年11月7日發表於Matters，本文為修訂版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