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請問洗手間在哪裡？」

如果要撰寫紐約市的公共廁所地點，要請教的第一個顧問是警察。「請問洗手間在哪裡」，應該要找一個警察問，問一個普通紐約人，十居其九是不會知道的。

一講公共廁所，篇幅可以比一卷Scott衛生紙還要長。我來到紐約時，本地已有公共廁所了。七十年代前，紐約的公共廁所是要付費的，後來因為人權運動而取消收費制度。

現在紐約的公共廁所都是免費的，雖然數目不多，當年還寫過專書介紹，遊客一有三急時，哪兒可找到公共廁所。嚴格來說，凡不是家用的廁所，都可以是公共廁所，例如餐廳、商場、教堂，甚至是警察局裡的廁所，都可以視為公共廁所。不是開玩笑，遊客走在紐約市街頭，萬一有急事，是可以跑去警察局借廁所一用的──這個完全是合情合理，也合法的。前提是，你要知道警察局在哪裡。

因為警察要四處巡邏，謝謝當年的朱利安尼市長，他要警察有事沒事都要去街上巡幾回。警察也是人，是人的話，自然會有人體的需要，他們一定知道哪裡有公共廁所可以借用。警察可以借用的公共廁所，市民當然也可以借用，但普通人未必知道那些公共廁所在哪裡。

很多人以為我寫這些是開玩笑，非也，我真的是找警察問洗手間在哪裡的，這是很符合邏輯的事，大家不用大驚小怪。

有一次我做義工，站在街頭幾小時，剛好那地點附近看不到有公共廁所，活動也有警察負責維持秩序，我就上前問其中一位男警廁所在哪。男警指了指前面不遠的教堂，說正門一進去，不用走進做禮拜的地方，右轉有一道樓梯，下去推開黑色那度小門就是公共廁所，門外沒有指示牌的，不用擔心，那是廁所。

哇﹗這麼曲折又神秘的路線，哪個路人會知道啊，就算住教堂附近的居民，如果不是教徒，也未必知道。

事實上，紐約街上的公共廁所真的不多，名正言順寫着「廁所」(toilet)的公共廁所都在公園裡，由紐約市公園與康樂局管理。

紐約的公廁設備都很齊全：每個廁格都會有衛生紙，這一點我在香港多年也沒見過，香港人出門習慣帶一包紙巾，在街外吃飯上廁所也會用自己的紙巾，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公廁沒衛生紙。紐約的公共廁所還有盥洗盆、洗手梘液機、乾手機。有些公共廁所的水龍頭和梘液機是自動的。最豪的公共廁所在先驅廣場三十二街的Greeley Square，有專人打理，乾淨到不得了，廁格的馬桶有自動更換的馬桶墊，聲控沖廁。

不過，紐約市有好多流浪漢，有時會在公共廁所遇到他們，流浪漢有男有女，在普通的公共女廁，當然會遇上女的。他們會在公共廁所用盥洗盆清潔，只是他們用公共廁所的時間通常特別早，那時間一般都不會有其他路人的。但是，因為我常常一早到公園練習，練習前都會先上廁所，就在公園的公廁裡見過流浪漢幾次了。其實也沒什麼，他們通常不會理你，你也不用理他們，各辦各的事就好了。只要不是精神有問題的流浪漢，我都不會退避三舍的(很多年前，試過在地鐵月台被女流浪漢拿着玻璃瓶追罵，嚇得我拔腳而逃)。很多人說，在紐約待久了，人會變得street smart，就是走在街上會一眼關七(廣東話，眼觀六路，耳聽八方)。

第二個問廁所的顧問是有小朋友的媽媽。這個也是十分合理的。

帶小朋友出外，大人可以忍，小朋友卻忍不了。每個為人母親的，內心都有一份紐約市公共廁所的詳細地圖，甚至連廁所有多少格，哪個水龍頭好用，哪個廁所格有換尿布的平台，都會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無論是什麼商店，為了小朋友的人身需要，當阿媽的都會扭盡六壬，找到那些藏在書架背後、鏡子後面、高級餐廳、食肆，賣菜店、雜貨店、酒店裡面﹐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廁所。阿媽，因為小朋友，會練到不耻下問：「請問洗手間在哪兒？」然後因利乘便，也順便上一趟廁所。

如果沒小朋友的，很抱歉，沒有這個優惠了，還是去找警察問吧，或者，先上網，輸入「紐約如廁」、「紐約公廁」、「紐約如廁攻略」、「紐約人有三急」、「紐約到底有沒有公廁」等，就能找到答案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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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篇文章是跟一位文友合作的一題兩寫，叫「紐成一片」，各自寫自己所在的城市。每人輪流出題，每周各發一篇文章。本周題目是我出的：公共洗手間。下周對方出題目： 疫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