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愛走雞+海南雞飯

會走的雞，誰不愛吃？現在的雞都是關在籠裡不做運動、患了癡肥症的肥雞。

我們管這些自己會走的雞叫走地雞。

我家以前也養過雞。屋後建了一間綠色的木屋，就叫雞屋。後來不養雞了，只用來放肥料、鋤頭和雜物，我們仍叫它做雞屋。一日成雞，終生也是雞。

記得初養雞時，都是由雛雞養起。一隻隻黃毛絨絨的小雞吱吱喳喳地在雞棚亂跑，我很喜歡在後面趕著牠們。趕牠們到這邊，無路可走，牠們又跑到另一邊，我在後面呼嚕地叫，嚇得牠們跑來跑去。

雛雞長得很快，轉眼就變成大雞，跟著很快就要上桌，或者變成神枱上的供品。長大了的雞我仍跟牠們玩，待牠們走出屋外散步捉蟲吃時，我仍是在後面追著牠們。

有一次，跑得太快，結果，啪的一聲跌趴在水泥地上，一隻胳膊扭傷了，痛到呱呱叫。父親帶我去看跌打，坐下時，他告訴師傅我追雞時跌傷了。師傅瞄了我一眼，就使勁地在我的胳膊上推跌打酒。又是痛入心肺的慘叫聲﹗

以後不追雞了。後來被鄰居的惡公雞追著啄，可能就是惡報了。

養雞一點也不輕鬆，起碼那一籮籮的雞糞就重得要命。每隔一段日子，我們就要清理雞棚下的雞糞，用鐵剷剷到竹籮裡，然後用擔挑挑到遠處的坑渠倒掉。

我九歲那年就跟我媽兩個人，一條擔挑，挑著一籮籮雞糞去倒。走了不到十分鐘，我的肩膀已痛得像脫了臼，再挑下去整條肩膀已失去知覺。

養雞還要幫雞做美容，第一件事就是修甲。我不會修，都是我媽幫大大小小的雞修甲。

有一天，家裡來了一個男人。我爸拿了一些雞給他，他走到屋後，剛好在我房間的窗外，我爬上床，隔着蚊帳偷看他在幹什麼，但什麼也沒看到。後來他又來過一次，這次我索性走過去看着他，只見他用一個金屬夾子，像幫雞做手術一樣，打開雞腔，取出了一顆顆像波子的東西。我那時覺得雞會痛的，但是，很奇怪，那些雞沒有叫。

後來長大後，我才知道那男人的身分。

養了兩年，我爸嫌養雞麻煩，比種田更要花功夫，後來索性不養，雞都送人了。

現在，要吃走地雞可能不易了，鮮雞也難找，何況會行走會跑的雞﹗有一次回家，我爸特別買了一隻走地黃油雞回家煮，不知是否已吃慣了癡肥雞，他竟然說那隻雞太健美了，一啖肉也沒有。

來美多年，一直都想做海南雞飯，做法不難，只是費時，這道菜要用很多薑，還有辣椒，做完這道菜，兩隻手像火燒一樣燙，要用冰水沖洗一陣。不過一啖雞飯一啖雞時，頓覺什麼也是值得的。

可是我爸已去世多年，吃不到我親手做的海南雞飯了。

海南雞飯做法

雞用浸貴妃雞或白切雞的方法浸熟，水裡放薑和葱，雞肉保持鮮嫩，浸熟的雞用冰水和預先煮好冰冷了的姜葱水浸冷，然後才去骨拆肉切件。

蘸汁有兩種：

一種是傳統的薑葱，在薑茸和乾葱茸上淋滾油；一種是辣椒切碎舂爛後加白醋，淋上滾油。

油雞飯做法：

在鍋裡下油，爆香薑片和蒜頭，下洗好和瀝乾水的米，炒透後，我沒有用傳統方法在鍋裡下雞湯煮飯，改把炒透了的米轉到電鍋裡，下雞湯和浸冬菇水，再放入兩個切了片的冬菇，然後按鍵煮飯。

(原文寫於2007年11月5日，2020年5月27日修訂發表於Matters，本文為修訂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