屎坑上的菜總是綠一些

上世紀七十年代，一個炎炎夏日的下午，出版社的編輯先生坐在專欄作家Erma Bombeck的鄉郊小屋內，一邊與她討論新書的出版計劃，一邊吃著Erma親自做的雜菜沙律。

編輯先生聽了Erma建議的新書名《屎坑上的草總是綠一些》(The Grass is always greener over the septic tank)^【註】，眉頭不禁皺了一下，問：「你這個書名有何根據？」Erma 呷了一口紅茶，笑著說：「你不覺得你現在吃的沙律特別綠嗎？」

Erma Bombeck，一位住在美國中部鄉村的師奶，在家帶著三個孩子，曾是美國七、八十年代家喻戶曉的幽默作家，她的專欄同時刊登在全美七百份報章上。

以上故事，如果說給我爸聽，他肯定覺得一點也不好笑。有什麼好笑？﹗用屎坑澆過的菜當然會又肥又綠﹗

我也可以證實他的話，我們田裡的蓄糞池(俗稱屎坑)旁邊的菜真的長得又肥又綠。屎坑的東西經過泥土的淨化，變成養份，再由植物的根吸收，植物長大了，又給包括人在內的動物吃掉……萬物生息就是通過這種過程而循環不絕。

只是人，忽然之間將這道鏈砍斷了，加入了化肥和很多不必要的化學品。後來，大家又覺得吃這種人工化的東西有點不安全，於是，又出現了所謂的有機食物。

不過，要人家不用化學成份，成本反而要增加，結果有機食物賣得比普通的更貴。就像你打電話時，不想自己的電話號碼顯示在對方的電話顯示器上，就要多付點錢，反過來，你想反制的話，又要付一點錢，再反過來，如果你不想要這些反制又反制的話，又要付更多的錢……

如果我爸知道原來有機食物可以賣得如此貴，他肯定死也不會用那一包包昂貴的化肥。不過，一切似乎都來得不合時間。時間，總是差了那一點點。正如我爸後來常常說：「沒用了，太遲了﹗」

【註】Septic tank是藏於地下、封閉式的化糞池，有點像沙井；cesspool是在地面上、開放式的化糞池。

附：Erma Bombeck抵死精句

「如果一個男人可以坐在電視機前連續看三場美式足球比賽，我們應該宣告他腦死亡。」

「我喜歡緩步跑的唯一原因是，可以聽到自己的沉重呼吸聲，知道原來我還未死﹗」

「為什麼我買的所有東西下個禮拜都會大減價？」

「有什麼衰得過你去到一個人間天堂，但尊容卻像你護照上的那張相。」

【封面圖片】：Someecards

(原文寫於2007年5月9日，2020年8月21日修訂發表於Matters，本文為修訂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