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
美國官方談到COVID-19,都喜歡用陳腔濫調「前所未有」unprecedented這個英文字,我沒有怎寫這次疫情,因為原以為很快會結束,誰知拖了快一年。現才回頭寫一下過去一年疫情下的點滴是否有點遲?寫一點,當是一種反省文字吧。
2020年5月6日,星期三
紐約還有一個星期才「解封」全市,但已有不少店舖在五月四日星期一已開始重開營業了。今天(5/6)休假,閑來無事,做了一件很無聊的事:尋找舊居在上世紀四十年代時的老照片。政府的檔案庫有當年整個紐約市的舊照片。
方法很簡單,先到紐約市政府的地圖網上資料庫。輸入地址,地圖就會出現,但我們不是要這個地圖,重點是出現在右上角的 block 和lot兩項地段的資料。
有了這兩項資料,就可以到上世紀四十年代老照片數據庫找照片了。
進入這個數據庫,先選定左欄紐約市哪一個行政區四十年代的照片檔,再輸入剛才找到的block和lot 的資料和地址,馬上就找到地址當年的老照片了。
花了幾分鐘就找到舊居的老照片了。
初來紐約時就住在那裡,樓高七層,我住在六樓,有電梯的。不要奇怪四十年代怎麼有電梯,百多年前紐約超過五層高的房子都有電梯的。大樓當年是俗稱的劏房樓(tenement building),單位都很小,後來翻新,劏房變成統倉(studio)。「統倉」這叫法是我來了紐約後才學會的,香港人習慣叫studio,我看本地中文報紙的房子招租廣告都這麼叫的,有統倉出租。
那裡早年人跡罕至,因為便宜和安靜,吸引了很多作家和藝術家入住,形成一股獨特的波希文亞風,大家叫那裡做格林威治村。後來格林威治村越來越大,伸延到華盛頓廣場,為了有所區分,這裡就改叫「西村」,華盛頓廣場以東那邊後來就叫東村。東村不屬於格林威治村,只是相對西村才起的名字。
我對西村最深的印象是萬聖節,除了六月尾的同志遊行日,西村最出名的就是十月份的萬聖節遊行。那一晚萬聖節,我到樓下去看熱鬧,還未到大街,已看到一個穿着T恤衫牛仔褲,身材姣好的女人迎面走來。她大槪喝醉了,腳步搖晃不定,走到我前面不遠,忽然兩手環己一抱,就把上衣脫掉,扔到地上,光着上身,坦蕩蕩的大搖大擺在我身邊走過。當時我還穿着薄羽絨,她真的不怕冷啊。
後來我跟朋友提起,朋友莞爾一笑說:「不出奇啊,有一年萬聖節,有個女的,人有三急,閃進對面大樓的大堂,在牆角拉了一泡尿就走了。」
說得如此恐怖,其實西村的治安是很好的。所以,幾年前有個女大學生在我舊居門口被人朝臉孔開了一槍,新聞震驚了整個西村。
看着舊居的老照片,那條之字型的走火梯仍在,位置完全沒有變。記得當年夜裡,我學着《珠光寶氣》(Breakfast at Tiffany’s)的女主角,爬出窗外,坐在走火梯上,俯視整個下城陌生的夜色。那時,世貿仍在,可以看得一清二楚,我還說了一句:「怎麼在世貿工作的人好像不用睡的,整晚都開着燈。」
(2020年5月9日發表於Matters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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