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晚下班回家，在家門口碰到一個老鄰居，他問我，上個周日中午是不是在街口 的銀行對出的馬路幫一個老乞丐過馬路。我想了想，是不是中午真的不記得，不過是真有其事，你是怎麼知道的。鄰居說，某某女鄰居從銀行出來時見到你，回家後就寫了個帖子，廣發天下了。
天﹗她沒拍短片放youtube吧。我真的有點擔心。
老鄰居說，沒有。只是因為女鄰居是虔誠的教徒，看見那衣衫襤褸的老乞丐，過馬路時有困難，因為怕髒，猶豫了很久，也沒有伸出同情之手，跟着就看到你走出馬路，扶他過馬路，她說感到很羞愧，也不敢過來跟你打招呼，回到家後，思前想後，終於寫了個懺悔的帖子，給大家發了。
我差點沒聽到嚇出汗來。這是小事啊。其實我也怕髒，扶完那個老乞丐後，馬上從包裡拿出消毒洗手液拚命搓手，只是恰巧女鄰居沒看見罷了。
事情也很簡單，我就是從超市買完東西出來，走去街口的交通燈。剛好看到馬路對面有個老乞丐，推着一部破爛的超市購物車過馬路，車上都是他的家當，亂七八糟的塑料袋。可能那購物車太舊了，輪子都生鏽了，推到馬路中央，就卡在凹凸不平的路縫間，進退不得。
行人信號燈很快換成紅色，老乞丐兩手發抖，推也推不動那購物車，好像卡死了。等着換了綠燈信號的貨車司機忍不住響笛，車笛聲直刺進我耳裡，吵死了。老乞丐仍是站在馬路中央，那司機忍不住探出頭來，用粗口問候了對方一句。
我心想，你不下車幫他就算了，罵什麼耶你。
於是就走上去，幫他試着拉卡在縫裡的輪子，一拉就拉動了，就是這樣，一手扶着他，一手推着購物車過馬路，才幾步的路。
老乞丐有沒有道謝我也忘了。看他一把年紀，流落街頭已夠慘的了。舉手之勞，可以幫的就幫吧。
(2020年6月5日發表於Matters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