紐約地鐵：懷念真人廣播的時代

去年一月，疫情尚未爆發，我告訴法裔同事，林家珍(Awkwafina)會替7號地鐵線廣播錄音，大家都很期待，雖然有些紐約人不是太喜歡她，覺得她說話有點無禮，太吵耳。

現在的紐約地鐵都預錄好廣播，像Siri一樣，每到一站前都播錄音，中間還是播大堆政府宣傳。但紐約地鐵分快車和慢車，有時因故改路線，錄音忘了改過來，不熟悉路線的乘客就會聽到頭大如斗了。

不過，坐紐約地鐵感到迷茫，不知身在何方是正常不過的事。

這些預錄的男聲廣播，都非常磁性有魅力。其中一位是Charlie Pellett。他是地道紐約人，在彭博商業電台當了廣播員二十年。

有次在地鐵上遇到一個中年黑人男人，一進車廂就說自己剛被捷運局裁了，大家不自為然，他卻忽然用大家熟悉的一把地鐵廣播員的聲音說，下一站是XXX，然後就說我剛被裁了，大家做個好心，幫幫他。

到底那人是不是真的是被裁的廣播車務員，真的不得而知，但聲音真的很像的。

以前的紐約地鐵，車廂廣播是用真人發聲的──就是地鐵上的車務員。他們除了負責廣播外，還負責車門開關，以及在地鐵離站時，探頭出車廂，看清楚車門是否完全關上，有沒有乘客夾在車門中間。至於地鐵司機，他只負責開車，其他事他都不管。

每當夜闌人靜，很多人乘客坐地鐵時，都會選擇坐進有車務員把守的車卡。旅遊指南也教遊客這樣做，可見車務員是如何重要。有他們在，你會放心乘車。

他們通常在列車的中間車卡上工作，有時候，你在月台迷失方向，或者不知道要坐哪條線時，最好待地鐵進站時，待車務員在車卡中伸出頭來，你就可以找他問問。他們一般很樂意解答乘客的問題，有時候甚至為了答你，令列車延遲開出。

可能他們的工作有點枯燥，有些車務員在廣播時，不按章工作。有一次，我在車廂上，期待聽到下一站的名字時，忽然車廂的喇叭響起：「今天天氣良好，不會下雨。」乘客都呆了一呆，然後相視而笑。有乘客可能會報上一句：「你見鬼的好﹗」接著大家又是一笑。

有一次坐地鐵，列車的車務員大概是新手，她廣播了下一站的名字，跟著又說「唔，應該是XX站才對」。

朋友坐地鐵遇到一位男車務員，他一邊廣播一邊啍歌，歌聲不算難聽，但是，大家在車廂中好夢正酣，卻都被他吵得無法入睡。

又有一次，那女車務員大概是女高音，廣播時音頻特別高，簡直可以用「刺耳」來形容她的聲音，偏偏她愛說話，每次廣播都是長篇大論：「先生們、女士們，下一站是XX站，請你準備下車，車門在左手邊，可轉乘XX巴士，下車後你可以見到……多謝你乘搭我們的列車……」

遇到這種熱情的廣播員，只能忍到下車為止。有他們在，地鐵的旅程變得不再寂寞無聊了。

(原文發表於2005年3月26日，本文為增訂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