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非因吃了太多味精引起敏感而要喝可樂「解毒」,否則,我很少喝汽水,就算是很熱很渴的時候,我寧願喝水喝果汁,也不要喝到一肚氣。
讀罷《記憶的腳註》,原來董橋曾常喝黑松沙士,那是在他去台灣求學的歲月。懷著尊敬欣賞心情閱讀大師作品的我,總以為大師是不吃人間煙火的,就像當年無意發現老師原來也會吃話梅的一樣,有點驚喜。
一直懷疑這黑松沙士是童年時喝過的沙士。前幾天,逛超級市場時,竟然在凍飲一角,發現了黑松沙士的身影。這裡的華人超市,貨品包羅萬有,中港台、日韓,甚至連菲律賓、泰國、星加坡、越南、馬來西亞的食品也有。一點也不誇張,單是中秋月餅,也有中港台、馬來西亞之分。
於是我買了一罐黑松沙士試試。喝了一口,碳酸水夾著藥味沖到喉嚨,覺得是甜了一點。
罐上的食物標籤說這汽水是用了天然植物sarsaparilla原料【註】,連中文譯名也沒有,反而汽水用了原料的部分發音命名。董先生說原料其實是Sassafras,看來他不同意罐上的說明。查了《遠東英漢漢英雙向辭典》,Sassafras中文譯作「擦樹」,與董先生說的「察樹」差不多。
sarsaparilla一字源於西班牙語sarza(灌木)和parilla(藤蔓植物),是生長於美洲和印度的一種植物。跟可樂一樣,sarsaparilla也曾用來做藥,後來大家用了它的根來做汽水,在美國這汽水叫root beer根啤。據說,當年可樂的發明人,就是想用可樂來抗衡當時流行的root beer飲品。現在,可樂的味道變得越來越跟以前不同,root beer卻仍有一陣淡淡的藥味,不太像汽水。
我初次喝root beer時,覺得味道似曾相識,好像是在香港曇花一現的沙士汽水。記得那時候的汽水種類不多,有可樂、芳達、玉泉忌廉和綠寶,味道各有不同。後來忽然出現一隻汽水叫沙士,電視上更有廣告促銷,主題曲是林子祥唱的,有點七十年代的士高的味道:「沙士沙士,邊個都鍾意,佢係好飲D……沙士沙士,邊個都鍾意。」或許是口味不合香港人吧,後來,士多不再賣沙士了。
在美國,幾乎每家deli都可以找到root beer。想喝家庭味的,可以去賓夕凡利亞州蘭開斯特郡,那兒住了很多艾美許人,小姑娘喜歡在馬路旁,搭一個木攤架,賣起自家製的root beer來。那些root beer都是一大瓶,容量一加侖,看起來更像診所的藥水,味道也有點藥水味。喝過一次後,沒有再買第二次了。
炎炎夏日,我最愛在中央公園靠近哥倫比亞圓環一角的小賣亭叫一杯root beer float,那軟滑的雲呢那(香草)雪糕,浮在冰凍的root beer上,啜一口,感覺又香又甜又透心涼,是解暑的妙法。然後坐下來,看著街上的人車爭路,感覺世界在那一刻停頓下來了。
【註】維基中文版(截至2020年9月1),sarsaparilla跟本文說的是不一樣的植物,雖然名稱一樣,成份是不同的,英文叫印度這種sarsaparilla做 Indian sarsaparilla或false sarsaparilla。
董橋:《記憶的腳註》
牛津大學出版社,2005年初版
ISBN: 0-19-595524-2
(原文寫於2007年4月21日,2020年8月31日修訂發表於Matters)
我韓國朋友一直說root beer有藥味,但我完全喝不出藥味,大概就是因為喝黑松沙士長大的,感覺不到><
我明白他說的藥味是什麼味,你小時候可能沒喝過這種藥味的藥水。
啊,對了,我在德州吃烤肉時,喝過一瓶當地的根啤,味道是我喝過的根啤中最好的,牌子叫Saint Arnold Root Beer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