耆老坐火車

從小就不能乖乖坐下來待在家中，除了看金庸武俠小說和衛斯理，整天都往外跑，我媽常說我是被椅子咬屁股。人老了，望見外面天氣大好，不出外，真的是對不起自己和上天。五月份太忙，加上周末都是下雨，六月伊始，就出動去郊外遠足。

這次跟的是一隊陌生的遠足團，領隊年紀八十開外，完成時我大着膽子問：「您老人家到底幾歲？」他說比團長年輕三年。聞說女團長九十啊。老人心態我不了解，但我倒是喜歡跟年長的人一起的，他們的人生經驗豐富，聽他們講故事，比看書更引人入勝。入耳的就多多學習，不中聽的，就當是反面教材，警惕自己將來千萬不要變成眼前的人。

我們遠足的地方在上州，紐約州和紐約市是兩個槪念，離開了紐約市，就是紐約州，因為紐約市在紐約州的南端，所以習慣上，一出了紐約市，除非是往東去長島，否則大家都說去上州。

紐約市的中央車站有多條火車線去上州，很多人寧願住在郊區，每天通勤到紐約市上班，車站是很多荷里活電影的場景。老電影《墮入情網》(Falling in Love，1984)的背景就是發生在其中一條通勤火車線上，現在中央車站除了有往北開的大都會北方列車(Metro-North)外，還有往東走的長島火車線(LIRR)，接駁甘迺迪機場的機場火車站，從此在機場下車的上州乘客，不用再如此轉折，先轉乘長島火車到曼哈頓的另一火車線站，賓州火車站，然後再轉車去中央火車站了。

在紐約坐上火車，無論是長島線、大都會北方線、新澤西州通勤線，還是州際火車Amtrak，火車上都有稽票員，他們的職責是檢查登車的乘客有沒有買票。

他們從車尾一直往車頭方向走去，拿着剪票器，當聽到身後傳來像剪豬腸粉的剪刀聲時，就知道要查票了。現在雖然可用手機買電子票，不用剪，但在窗口買的都是紙車票，稽票員要看車票，單程的直接剪掉，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；雙程的，剪完就給回乘客，然後在座位前面的椅背頂部塞入一張剪了孔的買票記認紙，有點像點心紙，箇中密碼我沒有深究。第一次看見這情景時，嘖嘖稱奇，怎麼美國是如此古老的。

沒買票登車的，查票時要付罰款，就是比原價的車票貴幾塊美金。如果是耆老(六十二歲或以上)票，上車前和在車上買，價錢都是一樣的。很多老人家有時懶得買來回票，在月台看到火車就跳上去，在車上才施施然買票。不是耆老的，如果沒有手機，就得去售票機買紙票，因買票耽擱而趕不上火車，就是閣下自理了。

所以，這也是為什麼遠足團、行山團、健行團中這麼多退休的耆老族，因為坐公共交通時都有半價，雖然比不上倫敦的耆老如此幸福，可免費坐公共交通，但也算是一門德政。一國家的國民是不是幸福，可以從日常小節看，不用自吹自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