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見過張北海本人,今天驚聞他昨天八月十七日在紐約去世,享年八十六歲,消息是由他的姪女張艾嘉轉告親友,再輾轉由新經典文化總編輯葉美瑤轉述。往事如煙,忽然想起十幾年前曾寫過他,片言隻語,有幸曾在字裡行間與張先生偶遇在紐約圖書館,匆匆一別,一直記在心。找回當年寫過的文字,聊作懷念,願先生一路好走。
在圖書館看上這本書,全因「紐約」這兩個字;在圖書館借出這本書,全因阿城說張北海是「this guy」。我是廣東人,用廣州話翻譯this guy,沒有什麼比「呢條友」更適合的了。
這本書的文章都是八十年代寫成,收錄在香港的雜誌《七十年代》的。《七十年代》是一本左傾的雜誌,主編是李怡,進入八十年代就易名為《九十年代》,後來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停刊了。想當年大學面試,面試官問我平時看些什麼,因為不想顯得這麼無知,對政治全無認識,隨口就說了一堆雜誌名字,其中有《七十年代》。有位比較耳尖的,語帶諷刺的說,嘿,你這年紀竟然會看《七十年代》。我說是在圖書館看的。說完也有點心虛,幸好對方沒有追問下去。但是,我的確是在圖書館看過《七十年代》,否則不會記住雜誌的名字,反而雜誌後來易名為《九十年代》,我反而不記得了。
《人在紐約》這本書,某些關於紐約的資訊可能已經不合時宜了,例如哥譚書屋早已作古了,最潮的藝術社區已不再是東村(East Village),而是近年崛起的威廉士堡(Williamsburg)了。但有些歷史部分是固定不變的,讀來仍很有趣。如果當年肯認真讀一下《七十年代》,那有多好,可是,年少的我,怎會想到幾十年後,會飛越大半個地球,置身書中的紐約,望門興嘆呢。
文章好不好看,除了文筆外,還要有內容,有內容之餘,還是看作者的風度。風度這東西,不可以模仿。不是其人,就寫不出來。「風度」一詞是阿城形容張北海的。阿城喜歡張北海的風度,我也是。
讀高中時就喜歡阿城,大學畢業後,因工作關係,居然得見真人,還跟他聊了一個下午。阿城很久沒出書了,有點懷念。沒了阿城,我去看汪曾祺,兩個人風馬牛不相及。後來,才發現阿城原來也喜歡汪曾祺,噢,果然是一個鼻孔出的氣,一氣相傳啊。
張北海從生活微小事情去看美國和紐約,中間夾雜了歷史和個人的意見。看完他那篇〈啊﹗星期天時報〉,真的不能不寫個服字───居然有人比我更無聊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本書的編輯問題:本書書名是《人在紐約》,理應是環繞紐約的,至少我是這麼想的。但是,當中夾雜了其他主題的文章,例如寫作者到非洲旅遊的〈肯尼亞筆記〉(還是頭篇﹗)。本書有大陸簡體字版,單看目錄,這些「離題」的文章都不見收錄了。
有人認為,什麼人,就會看什麼書,想知道一個人,就要看其書架,我卻不是這麼認為,書架只能反映一個人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,是否如願,真的不曉得。
(原文寫於2010年4月2日,2020年7月21日修訂於Matters,本文為修訂版)
《人在紐約》封面。
我書架上的書都是擺的多看的少,作個狀 🙂
一樣啊。哈哈﹗謝謝來訪﹗
《俠隱》我冇當武俠小説睇,只記得入面舊北平烟火百味,點刺殺日本人已經忘記。
張北海寫紐約的書,大概因爲我對他去過的地方欠缺感情,讀唔出味道。
沒看過《俠隱》,紐約那本書是十幾年前看的了,內容也大多忘了,這篇是十幾年前的舊文。
原來不是在說《盜墓筆記》。。。
笑了。沒看過《盜墓筆記》,這是兩岸三地的文化差距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