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台灣人叫crêpe做可麗餅,印象中香港人的叫法是日式薄餅,源出法國的布列塔利半島(Brittany),後傳入日本,改良後成了日式薄餅。第一次吃日式薄餅是在屯門市廣場的八佰伴。上世紀八十年代,八佰伴的名字,跟當年火紅的日劇《阿信的故事》緊扣在一起。可惜一過九七,香港的八佰伴就全線關閉,一去不復返了。
一九八八年,屯門市廣場落成,簡直是僻遠鄉鎮的震撼彈,六、七十年代,往返新界西北與市區的就只有一條青山公路,雖然屯門公路在七十年代末通車,但我一直都沒有見識過,我們家每年出市區拜年,習慣上都坐小巴走青山公路。屯門市廣場最大的招徠是當中的日式百貨公司八佰伴,我等在鄉村長大,出入趿人字拖鞋,連扶手電梯也沒見過幾回的新界牛,就像劉姥姥入大觀園,一踏入八佰伴,每個角落,衣服鞋物,都覺得異常新奇。一有比較就出事,後起之秀屯門遠比元朗摩登多了,自此,就沒有再出沒元朗。
最開心的是,不用花太多車錢就可以感覺接近市區了。
那時的八佰伴非常大,有三層半,地下一層,二樓和三樓,還有從二樓坐扶手電梯下去的閣樓一層,那是日式超級市場和美食廣場,賣的都是日式熟食,有拉麵、凍飲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特色小吃。拉麵太貴,吃不起,唯一可以醫肚又便宜的,就是日式薄餅,八元一塊(其實比一碗雲吞麵貴)。
賣日式薄餅的小檔廚房是開放式的,只隔了一度透明膠板,可清楚看到員工將一勺奶黃色的麵漿,小心翼翼地倒在一塊比黑膠唱片更大的轉盤上,然後用一條特製的L型尺將麵漿,順時針徐徐推開,手勢熟練,一大塊大薄餅就基本成形,在鐵盤上烤幾秒,再用一塊曲形長臂鏟子,把一整塊薄餅平鋪在工作台上。我通常點香蕉加忌廉,工作人員將切好的香蕉片平均鋪在薄餅上,再用忌廉筒唧上S形的忌廉,完成,捲好就放在紙碟上給我。
每次我都趁熱吃,香蕉沉厚的甜味,配上漸融化的忌廉,甚有層次感,吃下肚裡非常滿足。
可是,來了美國多年,見到的日式薄餅都不是這個樣子,名字雖一樣,但做法相差甚遠。美國人做的日式薄餅,完全不是日式,有甜鹹之分,一聽到有鹹味薄餅,心裡就起了疙瘩。九年前去滿地可(台灣譯做蒙特婁),市場小吃檔賣的日式薄餅也是鹹的,沒有甜的選擇。甜的,也做得跟美國人的紙杯蛋糕上的糖霜一樣,甜得要命──美國人至愛在甜品上淋上糖粉,還有朱古力味甚濃的Nutella。
有一次在一家美國日式薄餅店點餐,點了士多啤梨味,我向店員特別要求不要糖粉,也不要Nutella,加上忌廉就可以了。他們竟說沒有忌廉。結果我吃了一客薄餅上只放士多啤梨的日式薄餅,一點也不好吃,幸好價錢不貴。
為什麼要吃一頓像樣的日式薄餅也這麼艱難,又不是叉燒、菠蘿包,技術含量不高。以前因為想喝豆漿,就買了豆漿機;想吃冰淇淋,買了製冰淇淋機;想吃新鮮意大利粉,又買了製麵器;想吃麵包,買了一個日式麵包機,真的不想再為廚房添置一塊日式薄餅轉盤了。
星期四晚隊友打電話問我,周六做完路跑賽義工後想從中央公園徒步去阿斯托里亞(Astoria)逛逛,問有啥好介紹。哈﹗問對人了,馬上推薦之前逛過的第三十大道,還口述了從曼哈頓過橋後的路線。
周六上午練完後,往中央公園南面離開時,碰上隊友,反正沒事,就一起走路去阿斯托里亞,直接帶路去第三十大道,這條街在疫情期間獲《Time Out》雜誌選為紐約最棒的街道。
第三十大道不長,行人道卻比一般的寬闊,兩邊都是餐廳、咖啡廳和麵包店,走着走着,我們停在一家日式薄餅店前,被玻璃上琳瑯滿目的薄餅照片吸引。
那不是我愛吃的香蕉薄餅嗎?但這次不是加上忌廉,而是芝士餅﹗想了一陣,點了我最痛恨的芒果,哈,實在大出眾人之意外,因為芒果薄餅裡面還有冰淇淋。冰淇淋跟忌廉差不多,涼涼的,混上水果就更透心涼了。
芒果薄餅一到手,興奮不已,坐到店外的桌椅坐下,實在太吸引了,連蜜蜂也招惹過來,追着我的芒果薄餅團團轉,嚇得我急忙逃回店裡,侍在門後,等蜜蜂走後再敢出來,坐回露天的茶座上。
周六的陽光灑在路上,望着行人悠閒路過,衣著隨和,感覺他們就像是剛從家裡出來,想鑽進麵包店買個遲到的早餐,或坐在咖啡廳門外呷一杯咖啡,慢慢度過一個中午。
我同你唔會爭食,至鍾意芒果!btw,細個去得屯門市中心多,後來去個個都嘩嘩聲的澳門威尼斯人,我唓咗一聲,屯市之麻,我成日見架啦~
我忘了你在屯門啊。我沒去過澳門威尼斯人啊,我是大鄉里。X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