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美國友人問:「香港人吃Brown rice的嗎?」我馬上回了一句:「不吃。窮人吃的。」小時候,在香港要上哪裡找糙米可真不知道呢。元朗大馬路以前有米舖,就連藍地大街的糧油店門口,都會有個大米缸,放的都是白米,糙米可真不見放出來的。
上海作家金宇澄的《回望》寫到父親當特務時被日本人抓去坐牢,就提到犯人吃糙米:
「日佔時期……新犯進門循照英制,三九寒天一樣脫盡衣服,兜頭一桶臭藥水消毒。糙米飯改為日式分量,每餐一小碗。」
可見,吃糙米是很慘的事。
不過,七十年代的糧油店除了白米外,還賣一種很粗糙的米,我家叫這做狗米,因為是拿來煮給狗吃的。一買就是一百斤,不會自己扛回來,通常是打電話去藍地大街街口的糧油店,那兒也可以買石油氣罐,每次買兩罐,也是打個電話過去,店裡的伙記就會騎着一部黑色鳯凰單車,左右一個無比敵石油氣罐,單車尾架再擱一袋一百斤狗米,麻包袋,穩當坐在車尾,不會跌下來。
單車從大街來到我們村口,再沿村路騎進來。村路很窄,路旁有水溝。但是,這麼久,沒見過有人騎車會掉溝裡的。村裡孩子騎車技術也很好,差的也不會騎車,免被人笑。
那袋狗米送到我家後,由我負責把整袋狗米倒進米桶裡。米桶很大,可以藏進一個成人。狗米跟白米不同,塵很多,一打開麻包,要掩口鼻,否則一定會嗆到咳個不停,眼睛也刺痛。待沙塵散後,就用一個鐵米勺,鐵盒改裝的,盒子一半斜切,包邊,成了一個鐵剷子,把麻袋的狗米一勺一勺地倒進米桶裡,倒了三分之二,麻袋輕了大半,就可以從底部抽起來,反過來覆在米桶上,餘下的狗米就會悉數倒進桶裡,又是一輪塵土飛揚。
這米我們從不煮來自己吃,因為太粗,只餵狗。我家狗吃的是粗米,鄰居的,吃的是粟角,像石子一般硬的玉米粒。
印象中吃過一兩次糙米,那是很小時候的事。糙米跟白滑香噴噴的絲苗米完全是天與地,為什麼吃,我也忘了,只記得糙米是連我這種新界牛鄉村家庭也不會吃的。現在香港有沒人吃我不肯定,但你去叫叉燒飯,應該不會有店家會又煮白飯又煮糙米給你二選一吧。
我都不吃粗米的,一叫我吃,我只會想起家裡的狗米。
這裡的中餐外賣店也賣糙米,客人點菜時,凡有飯的,都會問一聲「要白飯還是糙米飯」,彷彿已成潮流,有白飯沒有糙米飯,好像說不過去,現在連美式超市,壽司也會有糙米選擇。一看,只覺得怪。有點像美式茶餐廳,點早餐時跟的麵包,要白麵包還是麥包一樣。麥包吃一點沒問題,但全麥包,又吃糙米,我覺得好像很慘,對舌頭是虐待。
跟美國人說中國人吃的米飯,越白越好,美國人笑我們不懂營養,米越白就是越沒營養,白麵包也是。我說大家吃東西的原則不一樣,口跟鼻吵架,真的牛頭不對馬嘴,沒意思。
以前點糙米餐的多數是老外,追求健康,潮流要多纖維,富營養,大家就要返璞歸真,過些有多原始就原始的生活。現在連一些年輕的華人也點起糙米飯來,還說味道比白飯好,不過見仁見智,也不是每個後生都喜歡吃糙米的。
其實糙米保留了穀殼的外層,打磨上少點功夫,理應便宜些,但現在越真就反而越貴,令人很費解,就像你要求電話公司刪除一個附加服務,反而要多付費一樣。
( 原文寫於2018年3月29日,本文為增訂版)
我发现个问题。在这里留言跟踪不到回复。
所以rss里要是把格式更新成:
aaa回复了bbb在《文章》的评论
就好了。
这个追踪不到留言的问题,我真的解决不了。可能是这个外挂留言程序跟原有的wordpress有冲突。我们都用Wordpress reader阅读文章,这个阅读器有追踪留言和回复提示的功能。
現在brown rice (無塵那些) 比白米貴, 現在狗吃的東西分分鐘也比人貴, 我朋友隻狗每天吃COQ10 , 狗狗主人自己也晤捨得食
我朋友以前有隻狗吃雞扒呢,我們都看着牠吃,看到留晒口水。
D狗狗有人錫 一生幸福
愈原始嘅野愈貴呀。
有機食物貴囉。
愈有機愈健康愈貴
我以前的小店都沒有提供白麵包的選擇 😬
是不是好事?好健康喎。
應該係嘅,不過我哋嘅三文治配麥包、Ciabatta或者 Focaccia,味道會夾啲。
外國食物配麥包會好些。
我記得倒狗米的故事,那時候大開眼界😂,以前我超討厭吃糙米,現在煮飯,卻都一半白米糙米混,哈,也是為了健康啦😁,不過我發現,預先泡個2-3小時,就會跟白米一樣軟哦!
噢,原來我寫過倒狗米的故事,忘了。我喜歡在米飯裡加野米,也很健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