寫在前面
二○二○年,永遠成為這一代人難忘的年份。第五十屆紐約馬拉松本來在二○二○年十一月舉行,也會是我人生第二個全馬,由年初開始做準備,不斷練習,在疫情下也沒有停止,但賽事卻因疫情停了。一直操練到九月,結果第二個全馬給倫敦網上馬拉松取代了,完成後就停止了所有的練習,跟很多紐約人一樣,默默地等待黎明的到來。
二○二○年六月六日
世界六大貫馬拉松,至難跑的是紐約馬拉松和波士頓馬拉松。有人說波馬比紐馬難,有人說紐馬更難,怎樣也好,紐馬是很難跑的。要跑勻全市五大區,就要跨五大橋。
最長最斜的是起步的韋拉札諾海峽大橋,大槪兩英里(3.2公里),因為開始時大家鬥志昂揚,所以不會難跑。第二道是普拉斯基橋,半馬點就在差不多橋頂位置,過了那個拱門,還差一半的路程就到終點了。跑手最恨觀眾打氣時說:還有一半就到了。當你去到半馬點已有點想死時,這句話簡直是幸禍樂禍。幸好半馬點沒有觀眾,所以其實也很輕鬆的。
最難捱的是上第三道橋:皇后區59街大橋。路程約一英里(1.6公里),全程沒有觀眾,加上是走中層行車線,夾在上層橋面和橋底之間,左右兩邊都有圍欄,有如一條半開放的隧道,但隧道通常是平的,橋是斜的,又長又斜又暗,望着前面看不到盡頭的橋面,真的越跑越沮喪。所以一下橋,進入曼哈頓,就有著名的吶喊牆,打氣聲震到你以為自己是全場冠軍。
今天周六,又是五時不到就醒來,等到五時半才出門練習。氣溫有點高,攝氏二十三度,而且有點翳悶。
本來打算練個半馬距離(21公里),但去到16.1公里時,太陽實在太熱,再以這配速走下去,隨時會中暑倒在地上。身上的椰子水也快喝光了,於是減速,勉強捱到17公里,完工,回家。
距離十一月的紐馬越來越近,萬一到時不取消,以這練習進度,真的有點擔心。
二○二○年六月十二日
紐約馬拉松,今年第五十屆了,報名人數破紀錄,但入圍率也破紀錄的低。結果人算不如天算,現在能否如期舉行也是未知之數。雖然我已拿到參加資格,但是,今生,已無緣跟紐馬日月同輝的了,因為我比紐馬還要年長。今年,除了一月份的半馬能順利開賽外,後面的比賽全都取消了。如果連紐馬也取消了,我今年是吃白果了。
為了不想今年白過,於是報名參加了一個245英里(394公里)的「地鐵挑戰」(Subway Challenge),紐約市地鐵縱橫百達,所有線路加起來,全長394公里。參加者可以用十五個星期的時間,完成這個里數,跑也好,走也好,悉隨尊便。
活動兩星期前開始,有人已用跑的,超額完成了。問我同事,她一個月的健行里數也有120英里(193公里),對她來說,這個活動毫無難度,所以,她拒絕參加了。
自知不能跟別人比較,就隔天走一點,螞蟻搬家的慢慢完成它,反正呆在家裡也是過,出外走走也是過,疫情下,不想過得這麼呆,就出去走走吧。相信大會也是這個意思,所以才給大家十五周的時間。
今天遲了起來,出門時已五時半了。做完暖身,就在小區附近的馬路上不斷繞圈走。出奇地沒有見到太多蹓狗的鄰居,可能大家都遲起了。但是,天氣實在有點熱,說好的雷雨沒有來月,走一會,鼻子下的人中已開始冒汗。
前面的路仍很遠,給自己打氣,努力努力﹗
二○二○年六月二十日
疫情爆發後,今天第一次練十二英里(19.3公里),配速可以去到接近最低要求了。早上五時半出門,暖身完後就向工業區出發。上星期發現工業區清晨幾乎沒車,人跡罕至,而且馬路鋪得非常平整,走在中央很舒服。
不用看車,不用避人,可以順利保持均速前進。
一口氣穿過商業區,然後沿河岸前進,河邊有一個大草坪公園,可以遠眺對岸的曼哈頓。可能是方便大家做運動,公園旁的馬路都封了,跑手、單車手可以自由自在的練習。大部分人都戴口罩,我沒戴口罩,只在脖子掛個圍脖,有需要時就拉起來,蒙着口鼻。
做有氧運動真的不宜戴口罩,很影響呼吸的,而且也很不健康。我儘量選人少的時間,就是不想戴口罩。
上星期在工業區練習時,走了五公里也沒有遇到人,期間只遇到一個男的。見他遠遠而來,臉上戴着黑色口罩,肯定他是跑手後,就很放心繼續前行。怎料待他走近時,才發現他根本沒有戴口罩,臉上掛着的是大串鬍子,都快碰到胸口了﹗
今天練習時,改走商業區的路,人稍多,商店仍關上門,但一點也不覺得蕭條。街上垃圾車如常在清倒垃圾,證明商業區一點也不死寂。
如果不是看到街上有人戴口罩,還以為一切回復正常。現在疫情數字如何,我也沒有留意了,也不想看到州長的臉。數字只是數字,看看街上的情形,已知道世界現在變成怎樣了。
昨夜七點為醫護打氣的人聲、掌聲、汽車笛聲也少了好多。希望這是好兆頭的開始。
今次練習強度去到4.4,對心肺功能大大提高。每次練習,我都戴上心率帶,測量心跳,之後自行調整強度。練習時,一般都不會催谷到5.0。練得太強,恢復時間就要長一點,這樣才不會傷身。
我做運動純粹是健體,不是去跟人拚命,沒需要練到猝斃街頭的啊。
二○二○年六月二十七日
紐約馬拉松正式宣佈取消了,第五十屆順延到明年舉行。已延期的柏林馬也宣佈取消,今年的賽事塵埃落地,全泡湯了。也好,可以多點時間訓練,反正不是第一次參加,也可以輕鬆對待。
五月份跟一班隊友一起報名參加紐約市「地鐵挑戰」,十五周內完成245英里。今年七十四歲的隊友S已完成了190英里,遠遠抛離我們這些「年輕」朋友。
S隊友獨居曼哈頓,我們因為擔心她一個人呆在家中避疫,於是提議不如一起參加「地鐵挑戰」,鼓勵自己每天出外走一走。誰知她這麼積極,每天走10英里(16公里),一周下來都差不多80英里,相比我一周走22至24英里,簡直是大巫見小巫,相形見拙。
因為S的記憶力開始衰退,比賽時會忘了方向,走錯路,所以一有長途賽事,我們都會陪她一起參加。去年夏天她玩8公里賽事,我就跟在她身邊,提醒她要喝水,不要走得太快。爬了兩個坡,還有400米就到終點了。她忽然問我過了第一個坡沒有,我連忙鼓勵她,前面拐彎就是終點,很快就到了。
到了終點,我還擔心她會暈倒,趕快找個陰涼位置讓她先坐下,然後找水找冰棍解渴。有一次普通練習,才5公里,她幾乎中暑,其他人沒有看到,我見她臉青唇白,連忙給她灌水。她知道我們一班小友擔心她,於是另外找教練做訓練,還報了今年的紐約馬拉松。
幸好她找到跟她配速差不多的同伴,可以沿路照顧她。否則,大家也會很頭痛。
看到她現在充滿朝氣,開開心心,我們也很放心。
今天一早起來,等到五時半才出門,按訓練計劃練習10英里(16.1公里),走的路線改了一下。走民區,然後去河邊的公園。我還是喜歡看到水,紐約已經沒有山,幸好有河有海,感覺才不會太單調。
在民區穿插的弊病是人多,雖然都戴了口罩,但大家相遇時都儘量避遠一點,為了避人,速度就不能快。沒所謂,就當看看人、看看風景好了。
下周會練14英里(22.5公里),每兩周提升2英里,估計八月底應該可以練到20英里(32公里)。馬拉松比賽前,只要有時間練到兩次32公里,體能應該足夠應付42公里的馬拉松了。
p.s.
同事今天下午1:12走了。喃嘸阿彌陀佛。
二○二○年七月四日
是忘記了,是懶,不用深究了。明明出門前,想着要練14英里(22.5公里)的,走到一半路程時,腦裡忽然彈出了一個問題:上星期到底走了多少英里?我的練法是這樣的,每兩星期提升2英里。如果上星期練了12英里(半馬是13.1英里),這個星期要練10英里,下星期就要練14英里。
一路走,一路回想上星期發生的事、上星期走過的路,跟着又開始懷疑自己記憶力衰退了。怎麼想來想去,也記不起上星期走了多少英里的。
好像是12英里。我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才回家的。應該是12。
一路走,一路想,上星期是12的話,今天練10英里就足夠了。但我半程路都去到7英里了,回程的話豈不是變成14,多了4英里出來?
今天氣溫19度,陰天,有點風,練習起來很舒服,還走到商業區去,比民居和工業區好多了,人更少,車又少,而且道路狀態好,沒有凹凸不平,越走越順,不知不覺走多了。
路上遇到一個年紀比我大的女人,戴着口罩,推着嬰兒車在人行路上散步。人行路很寛,足有3米,我已走到路邊,離她超過10英尺。她瞧了我一眼,馬上大聲喝道:你不戴口罩就走到馬路上去﹗
被她這樣一喝,自知理虧,馬上扯高圍脖,蓋着口鼻,她才滿意地大聲說:謝謝﹗
這裡的居民真不好應付啊。然後迎面而來一個小伙子,沒有口罩,連圍脖也沒有,越過了我,朝那中年女人走去。這個從對方後面經過,很難當面罵吧。誰知走了幾步,已聽到同一把凶巴巴的女聲在身後響起:你不戴口罩就走到馬路上去﹗
我放心了。原來不是只罵我一個。
路上遇到很多跑手,大部分都有圍脖,遇到附近有人就會往上拉,蒙着口鼻。也有人完全不戴的,見到這些,我都會閃到一邊躲避。
紐約市已陸續解封,市內有很多免費檢測中心,每天九時至七時開放。
很多商店都開了,但餐廳都只能做外賣生意,有些餐廳在門外放了桌椅,變成露天茶座。這玩意在紐約流行已久,就是弄些巴黎風情,現在所有餐廳都這樣,美其名是露天茶座,但看在眼裡,就是港式大排檔,只是好看一點而已,一樣要吃馬路的塵的。
p.s.
最後發現,我上星期練了10英里,今天應該練14英里的。
二○二○年七月十二日
上星期氣溫升到30幾度,去年還是前年開始,紐約的炎夏早到了。以往都是八月有兩天非常翳悶酷熱,現在七月剛開始,已熱了一星期,渾身不自在。我是不喜歡開空調的人,睡房的空調,搬進來後被我拆掉了,只剩下客廳的空調,但我從沒開過。很怕那種抽乾水份的感覺。而且如果在家裡涼慣了,出去時怎受得了。有一次在朋友家過宿,開了一夜空調,早上醒來,渾身不舒服。所以,我是堅決向空調說不的。習慣就好,出一身汗,很健康。
科技令人生活方便,但不要讓生活被科技牽着鼻子走。幾年前,紐約大停電,去超市購物,付錢時,收銀機的計算功能沒了,收銀員連很簡單的減數也不會。我買了$15.61東西,給她二十元紙幣,她呆了半天,望着收銀機的硬幣,就是算不出要找回我多少錢。於是我再給她一個一仙硬幣,叫她找回四塊四就可以了。她如釋重負,想也不想,就給了我四塊四。
對我來說,這些是基本生存技能,但現在的基本生存技能好像是如何用手機。突然想起我爸計數時用的算盤,打得啪啪啪的響。他那時也叫我好好學會用算盤。我在學校學過珠算,但因為不常用,口訣都忘了。
今天差不多六時才起來,比平時遲了一小時,但長課還是要練的,昨天以為下雨,沒去,結果也沒下雨。今天,終於按計劃練了14英里(22.54公里),24度,不算太熱,龜速前進,只在最後4英里(6公里)才加速回家。心率帶因為汗太多,鬆開了,只量了頭六公里的心率,有氧運動強度只得2.0。這個肯定不準確。
太早出門,沒吃早餐。有人說不要空腹做運動,我也贊成的。以前是六時起來吃早餐,八時才練習。但現在在家上班,不想浪費太多時間,早點完成,早點回家STAND BY,唉,在家工作最大的問題,就是基本休息時間都沒了。
三月在家避疫令下達時,上司已明言:你其中一個職責就是隨傳隨到。我隨傳隨到,即是我上司也是隨傳隨到,命令就是這樣一層下達一層。最上位者只用說:嗯,我有一個新想法,我想……然後就是我們這班人負負想法子執行他的一句話。
沿路的行人都戴了口罩,這回沒有遇到兇惡的女路人了,我是走在馬路上的,儘量遠離行人。不過,有些司機故意把車從後而至,靠近你身邊駛過,就是想嚇唬你一下。
有工人在餐廳對出的馬路,忙着搭起帳篷,現在商業重開,但餐廳仍然不能堂吃,只能外賣,於是就有人想出法子,在馬路上搭帳篷,暫時沒見到有警察執法阻止。這艱難時期,就不要難為大家了。
參加的「地鐵挑戰」進展順利,已完成了近七成的路程,還有127公里就完成了。以我現時的進度,每星期42公里,還需三周就可以了。七十四歲的隊友,如無意外,下星期內就可以完成了。
有些人已開始恢復上班了。我們公司仍是觀望態度,看情形,這個暑假都是在家上班的了。九月份不知怎樣,到時再算吧。
因為有人開始上班,但都儘量避免坐公共交通,結果共享單車大行其道。一早經過共享單車站,竟然一輛單車也沒了,從來沒見過一個站的單車會全沒掉的,大家都騎單車去了。
紐約,加油﹗
二○二○年七月十八日
七十四歲的隊友前天完成了245英里的「地鐵挑戰」了。我還有50英里的路程,預計八月初應該走完的了。隊友說每天四時半起來,五時出門練習三小時,我呢,只是一周練四次,除了長課,每次只練一小時,分別就在這裡了。
今天五時不到就起來了,出門時天仍未亮,在馬路邊做暖身時,面向東方,看到一片指甲月,輕輕印在淺藍的天空上,不留心的可能會看不到,淺淺的。順着月亮往右掃過去,剛好與最亮的星,金星,對上了眼。其他星體,因為天空實在太亮,都看不見了。
金星,因為跟太陽的角度問題,只能在清晨的東方和傍晚的西方見到。清晨看到時,在古代中國叫啟明星, 那時它剛好在太陽的西側,太陽仍未升起,因為它的光度,肉眼依然可以看到。如果運行到太陽的東側時,就變成黃昏在西邊出現的長庚星。
古人以為是兩顆星,實際上是同一顆星。
要辨認金星,是很容易的事,它的亮度僅次於月球,是整個星空最亮的星,不過夜晚卻看不到。要看,只能早起,在清晨的東方天空,就能看到,太陽一升,就會看不見的了。以前有人教我分辨行星和恆星,不會眨眼的就是行星。
因為工作關係,我通常都看不到黃昏的金星,每次碰面都是清晨。現在黃昏可以看到的行星是木星,我也甚少看過,除非是黃昏時分跑去河邊看星。
現在看星都是奢侈的玩意,以前在老家,夜裡,一踏出門口,抬頭就是滿天星光,那閃亮亮的星空,我依然記得。夏天時南邊的天空會看到天蠍座,冬天同一位置卻看到獵戶座和天狼星。來了美國,時空錯位,要看星,得要重新熟習星圖了。
今天按計劃練12英里(19.32公里),天氣報告說溫度攝氏24度,但體感卻是29度。速度也不敢太快,維持普通強度就算了。心率帶又一次失準了,我懷疑是上次不小心把整條心率帶扔到水裡洗的關係,雖然將心率器及時除了下來,但已濕了。再不行,可能要換錶了。
練完回家,報紙妥當地躺在門口。早上出門時,已看到派報工人在派報。現在派報都是開車的。以前那個派報的很懶,車到了門口,不下車,伸手出車窗外,隨手一扔,把報紙扔到訂戶門口,有時扔不準,落到石階上,一下就彈到路邊去。因為都碰上我清晨練習的時間,聽到遠處「啪」的一聲,又是一下扔報紙落在地的聲音。
現在這位派報的很仔細,把車停在路邊,然後將報紙逐家逐戶的放在門口,保證不會落到路邊。下次再碰到她,得要說聲感謝。
二○二○年七月二十五日
佳明的伺服器被駭了,一天了,仍未恢復。今早的練習數據未能上載,只好手動打幾隻字貼上來。本來計劃練25公里的,六時才起床,起步時已六時多,一邊走,一邊在嘀咕走多少英里。
行人越來越多,在人行道上左閃右避。但也比晚上人少了。附近的街,晚上越夜越人多,大家像吸血鬼的,等到天黑才出動,滿街都是人。公園更有人躺在草坪上曬月光,雖然只是一絲殘月。
今天又是走到工業區去,3.5公里的路,只碰到一男一女在蹓狗,可能也是像我一樣,避開行人。星期六,沒有人開工,馬路也是靜悄悄的,偶然才有一架車駛過,反方向的,所以我可以走到馬路中央,自由地走,有點像馬拉松,前面的人都跑光了,自己仍在努力向終點走去。
途中見到有清潔車在打掃馬路,就是一架大貨車,車側裝了滾動的掃帚,貼近路邊時,把垃圾、落葉打飛到人行道上。這就叫清潔路面了。遠遠見到它,我就逃到對面的人行路上,繼續往前走。
經過公園時,看見兩個老人家,一早拿着啤酒在喝,隔着一張長椅的距離在聊天。忘形之間,迎面走來一個陌生中年男人,沒戴口罩,朝我笑着說,早﹗玩得開心﹗我揮手謝謝,跟他說,你也是啊,大家要開心啊。
疫情雖然恐怖,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忽地拉開了,但也把大家拉近了,互相鼓勵,就算是一句小小的客氣話,也令人感到這世界仍有希望。
太陽越來越熱,都不敢走到空曠的馬路上,專挑有樹蔭的人行道走去。
回程又要穿過工業區,有樹蔭那邊都停了一排排的貨櫃車,人在那邊走,一旦發生什麼事,這邊的人看不見,有點危險。權衡輕重,還是頂着大太陽,留在這邊走。路上看到一隊隊的單車隊呼嘯而過,有點羨慕。
經過剛才有清潔車的路邊,一個工人背着強力噴風機在清潔人行道。只見他開動機器,嗡嗡嗡,塵土飛揚,人行道上的垃圾都被他吹到馬路去,這就是清潔人行道了。我遠遠的想繞過他身邊,他看到我走近,馬上停了機器。我揮手謝謝。走遠,他又開動機器,嗡嗡嗡。
快到家了,太熱了,不想再走下去,這個夏天,真的有點熱。
二○二○年九月五日
整個八月都沒有寫練習,是少練了,不是沒有練。唯一可以催迫自己多練習就是比賽,已成功報名參加十月四日的倫敦馬拉松線上跑了,一有比較,一要交代,自然而然會努力起來。
踏入九月,夏天漸遠了,早上氣溫二十度,很適合戶外運動,塗了點防曬就輕鬆出門。香港朋友問我運動時有沒有戴口罩,沒有,從來沒有,就算是全國重災區時也沒有。挑的是清晨沒人的時間,後來因為遇到蹓狗的鄰居,被罵沒口罩後,現在練習時,脖子都掛上一個圍脖,迎面有人,避無可避時,就會把圍脖往上一拉,蓋住口鼻。
我就一個口罩,要省點用,從三月用到現在,五個多月了,口罩的一條橡皮筋也有點鬆垮了。
今天按計劃練十英里(16公里)長課,少於十英里的我都不叫長課。大家越來越晚起了。都七點了,路人行人不多,也有可能是蹓狗的已回家了。一路走,一路在盤算十月四日的路線,這麼長的距離,在大城市,沒封路,又沒沿路補給下,玩馬拉松是不可能的。單是過馬路已有很大風險,一個不留神,隨時被車撞飛。之前練習時也試過幾次,對方的車就在我腳邊煞停,再過一寸就會撞飛我的了。
正好十月份有個五十一公里暴走,我也報了名,現在可以名正言順把兩者結合,穿登山鞋,帶個背包,放足夠糧水,當天就在市內蹓躂,從早走到晚,累了就蹲街邊,應該夠里數的了。
想着想着,腳步也變得輕鬆了,只是趾甲又長了,頂着鞋頭有點不自在,回家得要剪一下。上次大暴走,忘了剪趾甲,走了二十八英里,腳痛死了,回家脫掉襪子時,才發現一腳趾都是血,起了水泡,鋒利的趾甲邊刮傷了兩隻腳趾,血都乾了。
玩馬拉松的人,對黑趾甲、掉趾甲,一點也不會陌生。除了大腳趾趾甲沒掉過外,八個趾甲,不是黑過,就是掉過,有個還黑了大半年後,才被我一下撕下來扔了。反正趾甲會重生的,撕時也不痛,只是內心掙扎了半秒,撕掉後,心底就輕鬆了,原來不痛的,早知之前就撕下來吧。
香港朋友問我現在紐約怎樣了。在家工作五個多月了,從早到晚,也沒出去逛街,只是買吃的。上星期開了會,仍沒有回去辦公室上班的計劃,連提出這問題的人也沒有,看來大家是鐵定在家工作,直到年底的了。十一月聞說會有疫苗,聽其言,觀其行,我就不會妄動的了。
街上早晚都是人,如果不是因為戴了口罩,有一剎那,我還安慰自己,噢,回到以前了。但是,轉念一想,回不去的了,死了的人,永遠也不會回來的了。我也不想過份悲觀,事情終會結束的,只是不知道在哪一天。
現在,不是活一天就是一天,時間已由天變成星期了,這樣又過了一個星期了。這也算是好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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