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會玩打飛機

不是一直都這麼說的嗎？我只會玩打飛機。

話一出口，三劍俠之一的L笑到連咳幾聲，Y一貫的冷靜，倚在房門看書，估計全世界塌了，他仍拿着手上的書不放。Y是書癡，經常書不離手，他女友跟我說，他連等巴士也不肯放下書。她不知道Y連跟我們吃飯也是用書送飯的嗎？

L和Y是我大學時的同班同學，一矮一高(Y實在太高，六尺一寸，185公分)，L是運動健將，籃球羽毛球乒乓球，無不擅長，也會寫詩，還在校外拿過獎。我們在系裡人稱「三劍俠」，Y老愛在後面加一句：「打遍X大無敵手。」說完，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
那時大家感情都很好。Y有時會放下書癡的形象，趁我走在前面時，作勢向我起飛腳(一記朝天踢)。我們經常一起上同一個班，雖然各有各吃午飯，但總在去教學樓那段路上走在一塊。

有一次，他又在我身後朝天踢，我卻剛好停下步來，他距離失準，真的一腳踢到我腦門，我向前跌撞幾步，捧着的書散落一地，筆盒也飛掉在遠處。我摸着頭，氣得轉過身來，幾乎想用粗口問候他：「你踢什麼啊﹗想收買人命嗎？」他見我仍生龍活虎，馬上笑笑口說：「一時失準，下次不會了。」

還有下次？

那時我們真的非常絕頂無聊。大學最後一年暑假，我決定留在宿舍不回家，跟Y住在同一幢宿舍，因為那幢宿舍向海，我一直想住向海的房子，L就住在另一幢本來是女宿的宿舍，暑假時那宿舍改為男女宿。我在圖書館做暑期工，Y去了做補習老師，忘了L在暑假做些什麼，可能什麼也不用做，三劍俠中，他家裡條件最好。晚上我們會一起去吃飯，有時也會去大學附近的大排檔吃宵夜。

Y其實一直視我為讀書的勁敵。我每次問他拿着什麼書在看，他就笑着說：「你肯定早已看過的了。」我心想為什麼他老以為我看過很多書？我瞄了那書的封面一眼說：「沒看過的。」但他卻不相信：「你看了也不會告訴我的。」我搓了幾下鼻子：「好，我明天就開始看，開心了吧。」聽我這麼說，他馬上專注回手上的書。L每次聽我們講看書就只聳聳肩，不搭嘴。

漫長的暑假，我坐在L宿舍的椅上看書。L說：「好悶，玩什麼好？」Y一貫的倚着門看書，沒有理會。我放下書說：「我只會打飛機，要不要玩打飛機？」

L聽完咳了幾聲，一邊笑，一邊問我：「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打飛機？」我放下手上的書，Y別過臉去，我打量着L笑到合不上的嘴，心想，一定不是好意思，於是反問他：「你說，什麼是打飛機？」L被我反嗆得連咳了幾聲：「你自己查字典。」我問：「字典有收這個詞？」L囁嚅地說：「嗯，是自……」。我聽不到他說什麼，大聲問：「自什麼？」

跟着他拿了張白紙，寫了兩個字給我看，然後就走了。

我看了紙上的字一眼：「哦。那以後說打怪獸吧。」

p.s.

大學畢業多年，我仍和L和Y二人保持聯絡。L就是陪我去澳門吃豬頸肉的大學老同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