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學會在網上留言,其實是拜當年讀研究院和聽小齊的歌所賜。大學畢業後工作多年,突然想讀研究院,於是就去讀了,讀的真的是研究院,只埋頭寫研究論文,不用上課。那時候,連電腦也不會用的我,硬起頭皮學電腦、學中文打字。
那時候整天看枯燥的學術書真的很悶,於是就聽起歌來。無意中聽到小齊的《心太軟》,愛上了,於是就在網上找資料。
那時小齊剛好拍台劇《神鵰俠侶》,香港的電視台有播,但慢了幾拍,我等不及,於是在網上一集一集看──影像模糊,音頻軌跟影像不配合,影像慢格重播般慢,勉勉強強地看到大結局。
那時還是56kbps撥號連線的年代,就是用電話機,經數據機連上網絡。現在很多人家中連電話機也沒有了,只用手提電話。當年要上網,都先聽到一大串撥號聲音,如果連上了,就會一下子像打翻沙盤一樣,沙沙啦啦一陣,然後登登登,聲音幽空有力,像空井裡彈弦琴一樣,宣佈網絡連上了。
看完劇,沒看八卦雜誌繼續八卦,上網找到一些BBS論壇(即台灣PTT論壇)的電子留言版,有些條目講小齊的《神鵰》或他消息的,我就特別注意。期間還跟一位香港女生交流,她後來成了我第一位網友,她是一位白領,在尖沙咀上班。大家後來還出來吃飯見過面,更因此成為了小齊歌迷會的元老會員。最後一次的集體活動是去了紅館,跟一班小妹妹一起,給參加頒獎禮的小齊舉燈牌。因為小齊,我認識了第二位網友:一位在台灣的小齊女歌迷,臨別台灣時,她送了一張小齊照片給我。
忘了是不是女歌迷帶我上了一個台灣的聊天室,試了幾天,覺得內容不太有意思就轉換了地盤,去了另一個台灣人開的海外聊天室,還因此認識了兩位在加州的電腦程式員,一個幫我修好了我寫論文時壞了的電腦,一個教我安裝了ICQ。在這個聊天室,我認識了一大群台灣網友,很多我都見過,大伙兒一起出來吃飯,聊聊天。他們當中有一半是留學生,一半是白領,有一位是幼稚園老師。
自從大家聚首的聊天室結束後,大家亦沒有再聯絡和見面了。算起來已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。我也在研究院畢業了,那段聊天日子,陪隨着我的研究院生涯一起結束了。
離開了台灣的聊天室後,我有幾個月是去了IRC的網絡的。怎找上IRC也忘了,可能是因為ICQ彈出來的廣告?也可能是其中一位台灣網友告訴我的吧,是哪一位也記不起來了。那時候的網友,連名字也忘了,樣子也開始有點模糊,但大家說過的話大槪有點印象,奇怪的是,那時以為記得牢牢的,以為是一生一世的友誼,原來是經不起時間考驗的。
第一次去IRC,其實就是一個更大的聊天平台,裡面有很多頻道,每個頻道都是一個聊天室。那時候估計仍是草創,聊天的頻道不多。於是我就忽發奇想,建了一個頻道叫Asia,原意是邀請幾位熟悉的台灣網友上去繼續大伙兒聊天的。的確有幾位加入了,其中一位來自馬來西亞,對方更在我的聊天室結識了未來的太太,過程比電影情節更令人拍案叫絕。
有一晚,我的Asia聊天室突然湧進了幾百個陌生人,而且人數越來越多,我也忘了是否過千,總之是多到令人暈頭轉向。我就奇怪這些人是從哪裡得知我的聊天室的。我是Admin,聊天室越熱鬧當然越好,但人多就亂也是個大問題。
後來我才發現原來是IRC平台將我的聊天室列在官網首頁。那時候,IRC聊天室首頁的聊天室都分門別類,最熱門的是分地區,我的聊天室叫Asia,順理成章成了很熱門的聊天室。
這個意外令我有點措手不及。這麼多人的聊天室怎樣管理?於是我就安裝了一個mIRC軟件幫助我管理聊天室:可以看到進來的人的IP地址,這個可以馬上辨認出懂「分身術」的聊天客,方便我拉黑,或將搞事的人踢出聊天室,或封禁。幸好搞事的人不多,後來我也多了兩位幫手:菲律賓女護士Cynthia,在紐約留學的台灣人Kenshin。因為時差,大家可以分段時間管理聊天室。
我在聊天室時,聊天軟件會自動發送一些七彩繽紛的歡迎字句:歡迎來到 Asia聊天室﹗如果有人生日,也會彈出一些彩蛋字句,有時我會用軟件跟聊天室裡的人玩問答遊戲。Kenshin很懂電腦程式,他後來幫我設計了一個聊天室機械人,長期放在聊天室幫忙管理。我決定離開時,把聊天室的管理密碼交給了他,他跟我說:「你回來的話,我會將聊天室交回給你。」
當然,我沒有回去過,也沒有再跟他聯絡,他也可能回台灣了。一個時代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終結了。
諷刺的是,我之後來了紐約,並在這裡定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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