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在老家的遺物,沒有怎麼帶在身上,只有這本舊日記,其他日記的都被丟了。我小學時已開始寫日記了,中三時才正式天天寫,真的寫了很多本,這本是我最後一本天天寫的日記。現在沒天天寫了。
翻看這本二十幾年前的遺物,看到一些以前寫下的心事,第一感覺是:想笑。
以前喜歡把看完電影的票尾夾在日記中,順便寫兩三句觀後感。如果沒有這些遺文,恐怕記不起原來自己去過這麼一個地方、看過這麼一套電影。可惜八十年代的日記已被丟,否則還會找到更古老的戲票票尾,例如同樂戲院、光華戲院、元朗戲院、普慶戲院、海運戲院、域多利戲院等等。
四月初是香港國際電影節開鑼之日,讀大學時並不知道有電影節這回事,工作幾年後,才從朋友口中得知,於是就扮起文化人去看電影節的電影。我好歹也是一個拿筆桿吃飯的人,看一點電影,對靈感也有幫助的。
我第一次看的國際電影節是九十年代初,有記錄的是第十八屆了,現在已是第四十五屆了。之前的第十七屆,有沒有看過也沒有印象了,但我有看過李安的《喜宴》,年月太久遠,加上我喜歡單人匹馬去電影院,真的想不起來,想找個證人幫忙回憶一下也沒有。那時的第十八屆的電影節票尾沒有印上電影名字,只有放映地點,幸好我在日記中寫了觀後感。你道我看的是什麼呢?是《青木瓜之味》﹗我的眼光真不賴呢。這電影的DVD我在二十年前買到了,還沒有拆封套,一直放在書架上,現在電腦也沒有DVD盤了,連用電腦放個電影也變成是過時的事了。
那一天還看了另一部電影《紅松鼠殺人事件》,但是沒寫感想,現在也記不起內容了。那時真瘋,一天看兩場。一個是下午場在灣仔,一個是晚場在尖東。 一看日記,原來那天是星期六,這樣走兩場應該沒有大礙的。第十八屆我總共看了六部電影。很記得看了一部韓國電影《天涯歌女》,感動到不得了。事隔二十幾年,韓國導演奉俊昊拿到奧斯卡金像奬,我問韓國裔同事怎樣,對方不置可否,但我提到《天涯歌女》時,對方說:「噢,當年在韓國很賣座的。」
因為第十八屆有些電影買不到票,於是接着的第十九屆,我發狠了。記得我是請假去拿場刊,那時我是用支票付款的,還要用郵遞,但我怕延誤,於是親自跑到尖東的文化中心交表格,結果遲到上班了。結果我訂的電影全部買到票﹗看到開幕電影《陽光燦爛的日子》。
其中有一晚是在星期五晚上,我跟平時一樣沒有節目。用今天的眼光看,我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中女。
一放工,就跑去看電影,那一晚,我竟然看了三場──由灣仔跑去中環,再由中環趕去西灣河﹗我到底有沒有在戲院暈倒呢?我只記得有一場是在文化中心看的冰島電影,我由開場的五分鐘開始一直睡到散場,別人都全部走了,我還在睡。那一刻,我忽然醒覺:看電影看得如此辛苦,不要再看了。
那一年的電影節戲票終於印上電影的名字了。我記得那一套《怪事連篇》,由幾個故事組成,內容非常神經:
一個男人因為忘了交氧氣費,被氧氣公司警告要截氧氣,他趕去交費時,在路上遇到塞車、意外,跑到氧氣中心時,幾乎斷氣。
另一個故事講兩個家庭搬進一幢大廈,起初是一家人不滿鄰居的鸚鵡太吵,跟住開始生疑,大家在門口各自堆起麻包袋,最後是兩家挖防空洞,買槍炮,互相開火,兩家大戰起來。最後死剩那隻鸚鵡。這個現在重看的話,肯定意義深長。
另一個是單身男人去超市買老婆。每個老婆都有標籤,要抬起來到收銀處付錢。
其他兩套的內容不太記得了。我選的電影,用廣東話形容就是「怪雞」(怪伽)非常,太嚴肅的我不想看,怕會中途悶到睡着。
那一年,我應該看了很多電影。但是,我只記得部分內容。那時電影節的電影都不劃位的,像紐約的戲院一樣,熱門的電影入場時都大排長龍。我看的都是冷門電影,所以都很容易找到座位。除了開幕電影比較多人注意外,其他的電影的觀眾都不是太多。
後來電影節變成電影發行公司的測試場,很多受歡迎的電影,後來都會公開放映。我跑到氣喘地趕來趕去看電影的日子,也一去不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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