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朗的老字號大榮華,我小時候曾去過吃點心,由於年齡太小,已無甚印象,只記得當年我爸是跟一名自稱差佬的男人講數,對方要敲詐金錢。十幾年前回香港,因為朋友極力推薦,所以,才再次去光顧。聞說很多市區人特別驅車入元朗吃圍村菜呢。
他們賣的是圍村菜,韜哥更出版了圍村特色菜譜,我也買了一本和一瓶美味棧的頭抽豉油,算是非常捧場,不過食譜書的材料比較「棘手」,好多菜是吃過,但尚未煮過。後來豉油擺放多年也沒有用,不了了之下,也不敢拿來用,最後扔掉了。
圍村菜的特色是味濃油多,以今天的健康標準來說是膽固醇過高。不過,正如朋友所言:「我們正是有膽欠醇。吃了再算。」真佩服對方一副吃得是福的膽量,但後來朋友仙遊了。
嚴格來說,我小時候不是住在圍村,只是住在圍村的對面,真正的圍村菜只吃過幾趟。
第一次吃的圍村菜是盆菜。還記得當天風雨交加,我爸老早提醒,放學後要去圍村吃盆菜。那天是村公所落成慶典,村中父老齊集一堂吃一頓。盆菜通常只是圍內人吃,想吃也不是容易事,非得有圍村人邀請做座上客才行。我們不是圍村人,屬他們眼中的外人,何以有資格跟他們坐在一塊吃盆菜呢?因為我爸捐了點錢蓋村公所吧,所以就突然成了「貴賓」,可以吃起盆菜來了。
那天風雨下,放學後坐小巴回家,入村時已是烏天黑地,村口有人搭了帳篷就地燒菜,火熊熊的爐火旁邊,幾個男人舉起菜刀在砧板上刴燒肉,肉汁四濺。村口搭了一個大竹篷,好像用膠帆布封了頂,地下放了幾排條凳,坐滿了看表演的村民。有個女孩子穿著背心裙在台上唱著《飄零燕》的主題曲。對,那女孩正是蔡麗貞。
大雨滂沱下,蔡麗貞努力地在台上獻唱首本名曲:「迷途迷途孤燕……誰同情小小孤燕……」
跟著,有人安排我和我爸去某人家裡吃盆菜。因為我是女的,我爸和我不是坐在同一個房子裡。他去了哪個房子我也不知道,反正吃完就回家,那時已不是三歲孩子,自己回家也可以了。
老實說,第一次看見用來盛載盆菜的銻盆真的令我沒胃口。那些盆太像我們平時用來洗臉的洗臉盆,後來得知,原來真的是用洗臉盆盛菜的。幾個不相識的人圍坐四角桌邊,我跟另一陌生人坐同一條條凳,大家就從那個洗臉盆中夾菜吃。吃完這一次,以後再沒有人請我們去圍村吃圍村菜。
以後還吃過幾次盆菜,都是鄰居的恩賜。我們的鄰居是圍頭人(原居民的俗稱),他們每次吃盆菜都給捧來我們一大碗,或一大碟。沒有用洗臉盆盛盆菜,感覺上那盆菜可口得多。
我最喜歡墊底的腐皮和枝竹,吸收了其他材料的肉汁精華,非常美味。人家說吃盆菜要一層一層的吃,我只喜歡往底扒。這是吃中菜的禁忌,往底扒菜是很沒禮貌的,我爸就罵過我幾次,沒家教,失禮人。
後來大學畢業後,跟中學同學老友談起盆菜。老友是半個圍村人,非常有仗義精神,馬上給我搞了一個盆菜宴,因為份量太大,於是我就找了一班在香港區工作的同事去某圍村的祠堂吃,香港同事那時哪裡吃過盆菜,一聽到可以吃盆菜,大家興高采烈,長途跋涉坐巴士入元朗吃盆菜。那時連接市區和元朗,就只有一條屯門公路,坐巴士到達圍村祠堂時,天已入黑了。
那個晚上,整個祠堂就只我們一桌,孤零零地放在祠堂中間,主廚的鄉民把一大盆熱騰騰的盆菜端上來,上面還加了一個炒菜的鍋蓋,用來保暖。大家看到手舞足蹈,像公司開張一樣,拿着照相機跟盆菜拍照,然後哇哇聲的一齊揭蓋。
在祠堂吃盆菜還有一個特色:附送蚊香。大家一邊吃,一邊在拍小腿上的蚊。
盆菜是粗菜,吃得太斯文反而不合傳統。現在酒樓弄的健康盆菜,富貴盆菜,只有其名,沒有其實,更談不上風味。
(原文寫於2007年3月22日,本文為增訂版)
能夠有機會聽蔡麗貞的迷途小孤燕是相當有歷史性,差不多兩年沒有吃過盆菜了,疫情前每條村每逢神誕節慶或者村長選舉都食盆,還要係大盆,每每都吃不消的。你喜歡吃枝竹,我倒喜歡吃五花腩,明知道太肥膩,卻是太美味。
你好你好﹗歡迎光臨﹗
我也沒想到會看見蔡麗貞本人的,那時她可是兒歌偶像歌手啊。太久遠的事了,我也喜歡吃五花腩的,但近年為健康著想,聽醫生吩咐,少吃了。
你說兩年沒吃過是指沒有到圍村吃盆菜嗎?近年香港盆菜流行,不用山長水遠去新界也可以吃到盆菜了。
因為疫情,圍村都不敢大排宴席慶祝,要等疫情散去,相信條條村都急著食盆慶祝
希望疫情早日過去,至少大家可以出門、見見朋友、出外用餐,重新適應生活。
我已找到舊文:去洪水橋的冠江和雁園飲茶,已修訂好放了上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