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香港人不知道,或者已忘記了,香港是有過夏令時間的。初來美國生活時,第一次在美國遇上夏令時間,有點驚訝,還以為只有香港才用。
夏令時間,美國人稱之為daylight saving time,直譯就是日光節約時間。這時間大槪是為農夫而設的,夏天時,日長夜短,時鐘撥快一小時,農夫就可以有多點時間在田裡工作。但冬天時就撥回正常時間,否則,天未光就要下田開工。
紐約因為緯度高,夏冬日出時間分別好大。夏令時間時,晚上九時多也未天黑,但去到尾,即十月底時,要七時十五分才天亮,回復原來時間後,日出時間合理得多,但很快就會天黑。如果是朝早出門上班的,天仍未亮,下午四時還未下班就天黑,冬天幾個月,就要過着不見天日的上班生活,說不影響情緒是騙人的。
小時候,香港仍用夏令時間,電視台新聞會提醒大家明天要撥快一小時。那時上學要坐校車的我,聽到就最不開心──因為要早一小時出門。那時我還是獨自一人走到村口,再走到巴士站旁的路口等校車。校車一般都很準時,七時二十分就到。小朋友通常都在七時過後陸續出現,從未出現過遲到追校車的事件。
後來,我發現校車是一早在對面馬路駛過,開到新墟先接那邊的學生,然後才繞回來接我們。我們是最後一站的學生。於是,我就更提早出門,跑到對面馬路等校車。司機叔叔也認得我,特別讓我提早上車,所以我才有機會坐免費車遊新墟和青山一帶。那是我平時不會去,也不可能去得到的地方。當年的我,已很有冒險精神。
那時新墟和青山那邊極荒蕪,大興邨還未出現,那邊還是一片菜園地。安定友愛和屯門大會堂一帶是後來填海而成的,跟着越填越遠,填到去游泳池那邊。當年的海邊就在新發邨旁不遠,那時端午節還可以在海邊看扒龍舟。新發邨後來拆了,成了西鐵總站。
那時校車簡直是繞到天涯海角的遠,青山腳下楊小坑的沿途,馬路兩旁都是人般高的雜草。聞說楊小坑村盛產大樹菠蘿,但我未真眼見過。離開青山,校車跟着去青山醫院,青山醫院是精神病院,那兒有幾個同學要上車,到現在仍記得其中兩個的名字,都是我班上的,男的姓鍾,女的姓高。那條羊腸九曲十三彎的馬路我仍記得很清楚,左繞右轉得我幾乎想吐。
香港的夏令時間用了近四十年,到一九七九年結束,生得太晚的自然不知道了。香港緯度低,用夏令時間想節省能源,起的作用其實不大,但一年撥鐘兩次,卻有點擾民。那時不像現在,電腦和手機會自動轉換時間,全都是手動的,一旦忘了,就很麻煩。那時我也常忘了到底是撥快一小時還是撥慢一小時。
幸好美國人夏令時間開始時叫Spring forward,這樣一說,就會記得是向前,撥快一小時,結束時叫fall back,就是向後撥慢一小時,易懂易記多了。
(2020年11月4日發表於Matters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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